家忐忑不安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今日李家的午食比较丰盛,周家的夕食让黄家人见识到什麽是真正的富贵人家。
跟周家一比,青州城那些富户算得了什麽,不过就是穿戴更体面而已,过年过节也未必有周家吃的丰盛美味。
只有真正饿过肚子的人才知道,穿戴再好不过是面上光鲜,吃食才是顶顶重要。
周诚将黄家六口人安排在最早盖的青砖瓦房里住。
等李家十三口来了就安排住在前院。
裴氏住的院子改造成了小型造纸作坊,周诚将钥匙交给裴氏,闲杂人等勿进。
纸得再等上两年才能面世。
周姝和凌喜娘姐妹嘴比他还严实,周诚不担心她们会告诉外人。
晚间,郑氏舒服地躺在炕上,对黄达成道:“他爹,芙蕖嫁的男人是个能干人。”
虽说周诚有四个媳妇,但现下这样情况属实正常,四人不分大小,按规矩办事倒也和睦。
挺好的。
“那是,芙蕖眼光高,不然也不会把年纪拖大,我瞧她对大郎真心实意,只有中意才会如此。”
这两年无论在哪儿都不好过,不如就待在大营子沟,好好乾活换取粮食。
先活下来再说。
“快睡吧,明日得早些起,我和淑娟采野菜,你们去地里干活儿。”
他们住的这边屋子有灶房,锅碗瓢盆也有。
两家分开吃更好,能少些矛盾,想怎麽吃也方便。
周诚提前给了五十斤高粱。
三个小子正是能吃穷老子的时候,简直是无底洞,放开肚皮吃这些粮食还不够他们一家吃十天。
地里的粮食没收,五十斤高粱得省着点吃。
郑氏盘算混着野菜杂粮一起吃省下些粮食。
黄达成点头,叮嘱道:“嗯,你记住了,多做事少说话,与人为善。”
郑氏除了有时嘴上讨人嫌外,勤快能吃苦,心里也有成算。
“知道了知道了。”
外甥女婿跟大姑姐又隔了两层,她怎麽可能还像在大姑姐家一样想说什麽张口就来。
寄人篱下的意识她还是有的。
......
此时,周信正在许氏的娘家。
许氏的娘家在深山里,这里只有十几户人家。
太过贫困,周铁锁担心岳父家来打秋风,便不许许氏跟娘家来往,渐渐的两家便断了。
许氏死了周信没想起通知许氏的娘家人。
这种穷亲戚周信压根不屑与他们走动。
若非要给周诚找不痛快,根本不会费力的跑这一趟。
他嫉妒周诚,更恨周诚不念兄弟情,宁愿帮不相干的外人也不拉拔亲兄弟。
自从周诚分家后他没有一天过的舒坦,尤其是周诚越过越好,受村民拥戴更让他抓心挠肺的难受。
正面交锋,他没本事。
想一把烧了周诚的庄稼又没那个胆子。
周诚养了二十多只狗,比狼崽子还凶。
一旦村里人知道了,他别想再待在大营子沟,甚至平安镇所有的村子都容不下他。
许家穷的叮当响,人穷志短,也会把人性的恶无限放大。
这是周信第二次来许家,跟许家人接触太少,对许家的了解全来自於许氏。
总之,在许氏嘴里,许家没一个好人。
许氏说别人他未必信,如此评价自己娘家人周信是信的,毕竟没有哪个出嫁的女人会讲娘家人不好。
讲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反倒让别人知道她跟娘家关系不好,平白受人欺负。
许家没有好人才好,他可以利用许家为自己出口恶气。
只需猛夸周诚家财万贯,好善乐施就对了。
能让周诚不痛快,他跑这一趟就值得。
许家几人沉默地听着周信的话。
村里所有人家全是几十年前,为了逃避兵祸和兵役躲到深山里来的。
离群索居比山外的百姓好一点就是,不用服各种徭役和赋税。
但山里人家过的确实不好,每家种几亩田,主要还是靠挖野菜采野果打点猎物为生,日子过的确实清贫。
原本姑娘小伙儿们的亲事能在村子内部解决,要麽换亲,要麽就是给娉礼娶妻。
但从上一代开始,姑娘们就不愿意留在山里。
许氏就是其中之一,原本跟本村一个後生定了亲事,嫌人家太穷,出嫁头一天一句话没留下就跑了。
她开了先河,其他姑娘有样学样。
自此,山里的後生娶媳妇难,二三十岁没娶上媳妇的光棍有六七个。
若是日子稍微富足些,姑娘们又怎麽可能宁愿跟娘家反目也要逃亲。
许根生的三个儿子均已年过二十,至今未娶妻。
缺吃少穿许根生觉得没什麽,反正都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了,习惯了。
可儿子们一直打光棍却成了他和老妻的心头病。
“你说的可当真?”许根生皱眉,沉着脸问周信。
他总觉得这个瞧着憨厚老实的外甥,眼神跟他那个薄情寡义的妹妹很像,满满算计。
不是算计他就是算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