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听了马士英的话一愣,然后就不禁震惊道:“元辅真做了那尹霍之事?!”
尹霍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商朝尹尹、西汉霍光,都是更换过皇帝却没造反的顶级权臣。
钱谦益此时与阮大钺一样,认为马士英才是整件事的主谋,故有此言。
马士英听了大怒,瞪着钱谦益喝道:“你胡说什么?公主监国之事,我已讲得很清楚。你若还不明白,就回去好好想想!
还有,今后京城将由监国的兵马接管,凡事具严,你最好约束好礼部官吏勿生是非,否则脑袋掉下来时休怪我没提醒!”
钱谦益还从没见马士英发这么大火,又是对着他,一时不禁面皮胀红,羞恼而逃,连礼数都懒得顾了。
出了马府,坐上轿子,来到大街上。
瞧见一队队顶盔掼甲、挎刀持枪的将士沿街巡逻,再有冷风吹入轿子,顿时让钱谦益冷静下来。
想起之前马士英所说的话,在看如今城中成队巡逻的监国麾下兵马,钱谦益终于信了马士英所说。
虽然其中一些关窍他仍不明白,可这些精锐甲兵都是坤兴公主的兵马总不会错。
不论事情真相如何,如今既是坤兴公主的兵马控制了南京城,那这南京的天就是坤兴公主了。
再想起马士英最后一番话,钱谦益顿觉脖子都有点凉,忙对随行的家仆道:“让轿夫走快些,速速回府!”
“是。”
待回到家中,钱谦益又想明白了一些事。
既然如今南京的天是坤兴公主,就连马士英都投靠过去,那他刚才在马府就不该那么说,应该请马士英带他去觐见公主的。
唉,真是白白错失了机会。
暗叹了声,钱谦益为了纾解心中烦闷,便去寻柳如是。
他的正室夫人在常熟老家,如今在这南京府邸的女卷只有柳如是一人。
先问家中仆人,说柳如是在花园。
钱谦益来到园内,恰好听见丫鬟在与柳如是说笑。
他收敛了愁容,现身含笑问:“不知何事让夫人如此欢悦?”
柳如是四年前嫁给钱谦益为侧室,如今二十七岁,看着仍旧青春貌美。
她笑靥如花地道:“翠柳说今日上街买胭脂水粉时,瞧见了女兵还有女将军。
又说城内传言坤兴公主监国之事是真的,如今率领大军来南京,是要请今上让位,好做女皇帝。
我让她别相信外面人的胡言乱语,我们大明传国两百多年,公主从来都不被重视,出一位监国已是不可思议的事,哪可能会出女皇帝。”
钱谦益听了面色微变,随即慨然道:“方才我去见马士英了坤兴公主监国是真的,她要做女皇帝恐怕也是真的。”
听见这话,柳如是瞬间呆住,过了好几息,才道:“马士英说了什么?相公别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吧?”
钱谦益摇头,“不是误会我回来时,街上都是坤兴公主麾下的将士在巡街。
她的兵马已控制了南京城和皇宫,只看她什么时候入主紫禁城了。”
说到这里,钱谦益忽然眼睛亮起来,道:“如是,你说今日监国大军既然已控制了京城、皇宫,却又为何在外面不进来呢?”
柳如是本就聪慧,此前作为名妓有多与人儒士纵论朝政,因此听钱谦益这么一说,她立即凝眉道:“相公是说,公主再等人请她入主紫禁城?”
钱谦益激动地拍掌道:“定是这样!纵观历代皇位禅让之事,又或者是异常情况下的新皇登基,都需要有臣子再三奏请,才会登上大宝。
监国虽是先帝骨血,又说有遗诏为凭,可毕竟是女子,且福王确实先为南京群臣拥立。
因此,监国要入主紫禁城,登临大宝为女帝,必然也在等人劝进!
我看那马士英竟似乎没有察觉到监国此意,还茫然无知呢,如此从龙良机,岂不便宜了我?哈哈!”
想到即将为朱媺娖解决一件心事,必然立下大功,说不定比在弘光朝更受用,钱谦益不禁得意地大笑起来。
他却没注意到,旁边柳如是正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他。
确实,柳如是真没想到钱谦益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知钱谦益有些贪恋权势,可“学成武艺,卖与帝王家”,钱谦益乃是探花郎出身,又是坛宗师,她并不觉得钱谦益求官有错,此前甚至还帮着出谋划策来着。
甚至,钱谦益能在弘光朝谋得礼部尚书之职,便有她的一些功劳。
可柳如是没想到,钱谦益竟然官瘾大到了这般地步,竟似乎为了升官要毫无底线了。
她不禁提醒道:“相公,此事还需斟酌。依切身看来,于大明而言,女子监国、为皇帝,终究不够稳妥。
即便如今坤兴公主的军队控制了南京城,可在南京之外呢?焉知诸省官员、士绅、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