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媺娖一时不说话,不独张有誉,马士英等阁臣都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此事认真论起来,他们这些阁臣确实是有一定责任的。
哪怕朱媺娖不为此事惩罚谁,可即便是批评一两句,他们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最重要的是,这阁臣的位置也可能会坐不稳。
但让几位阁臣意外的是,朱媺娖竟似乎自己平息了怒气,道:“诸位都是从政经验丰富的老臣,且说说这粮价该如何平抑吧?”
没人傻乎乎地问为什么要平抑粮价。
且不说粮价腾贵会断了贫苦百姓的活路,逼得百姓造反。
便是朝廷所需军粮,也是有部分需要购买的。
粮价近乎再次翻倍,岂不是意味着朝廷购粮所需军姿亦要翻倍?
几位阁臣对视了眼,还是户部尚书张有誉先开口。
“陛下,只能是朝廷从别处调运粮食到这四省来官卖。”
朱媺娖道:“从何处调粮?是否来得及?又是否足够?这些问题大司农可曾考虑过?”
张有誉张口欲言,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这时黄道周起身一揖,道:“臣听闻去年陛下驾临成都,接管蜀王十数代之积蓄,其中有粮近五百万石,运来江南,定可平抑粮价!”
朱媺娖就知道这些人全指望着四川的粮食。
因此也没多生气,而是道:“石斋先生可考虑过朕问大司农的后两个问题?另外,莫非石斋先生以为过去一年那五百万石粮都不曾动用?”
“那么多粮食,怎么也不至于一年就用完了吧?”黄道周如此说,语气却并不怎么肯定了。
说到底,他于实务方面并不擅长,不清楚五百万石粮食能在一年中被用掉多少。
朱媺娖没准备亲自解说,而是道:“传军务院军需司员外郎刘孝廉来武英殿。”
“是。”
连翘应了声,便到一旁去拿对讲机联系设立在华殿的军务院办公处。
刘孝廉是当初就随朱媺娖一起东下的,专门负责处理后勤军需示意。
因此朱媺娖登记后,军务处升格为军务院,刘孝廉也再次升官,由六品主事升为从五品的员外郎。
不一会儿,刘孝廉就来到了武英殿,还带着一摞账册。
待其行礼后,朱媺娖便道:“你跟几位阁老说说,过去一年我们从蜀王府支应了多少粮食用。”
“是。”
刘孝廉应了声,扫了马士英等阁臣一眼,便翻开一个账本说起来。
“过去一年,四川所有军队所需军粮几乎都是从蜀王府库存中支应。
去年张献忠拥军六七十万攻成都,为陛下所败,收降其部众三十二万人有余,并成都原来的八万兵马,整编为四十万大明新军。
其中除近十万四川工屯军粮饷由四川地方支应外,剩余御林军、禁卫军、边防军、卫戍军约三十万众,所需军饷军粮皆取自原蜀王府积蓄。
陛下待新军颇厚,以一士卒每日需耗粮四斤算,一万士卒一月需军粮六千三百六十石。
三十万将士一年则需消耗军粮二百二十八万九千六百石!
诸公注意,此处尚未计算军马所耗军粮。
须知,战马所消耗军粮至少是士卒的三倍,大明骑兵虽少,但两万骑还是有的,而这,又需耗粮四十多万石!”
听到这里,除有督办军务经验的袁继咸、马士英、路振飞三人,其余如黄道周、何应瑞等阁臣,皆露出震惊神色。
事实上,就连袁继咸三人都是十分惊讶的。
一则,他们没想到朱媺娖在四川便拥有这么多兵马。
二则,自然是没想到几十万大军消耗会如此之多。
回过神来,黄道周便让忍不住问:“而今陛下整编的新军有多少?”
刘孝廉看向朱媺娖,将朱媺娖点头,他才又翻出一个册子念道:“迄今为止,我大明有御林军两万两千五百五十人;有禁卫军五镇,共六万人。
有边防军十三镇,共十五万六千人;有卫戍军四十二镇有余,约五十一万人!
故目前总共有新军约七十五万人!”
嘶!
听到这里,七位阁臣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此前,朱媺娖是带着不足十万人来南直隶的,在整编了黄得功、黄斐的兵马后,麾下新军才达到二十多万。
而朱媺娖又一直不曾让这些阁臣插手军务,所以他们还真不知道朱媺娖竟然掌握着七十五万新军!
可想一想,却又发现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昔年,大明为防御北方之敌,设九大边镇,置百万边军方勉强保得大明安稳。
此前的大明同时面临伪顺、伪清两大强敌,防线从陕甘一直绵延到南直隶,并不比之前的九边防线短,用了七十五万新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