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茂没想到柳如是竟然对发行量并不满意,颇为意外,却不敢反驳,忙认错道:“提举教训的是,卑职是不该拿京报作比较。下午尚有两个时辰,卑职定让
柳如是看出华茂所言皆是为了应付她,便道:“华处长,我问你一事,你觉得南京百万人口中约有多少会识字读书之人?”
“这”华茂略微沉吟,道:“南京乃我大明人士子汇聚之地,而今又是都城,这能识字读书的估摸着得有三四万吧。”
“你估摸的少了。”柳如是道,“或者说,你所言地会读书的人,是指那些会断句之人。
可别忘了,我们报上的内容有标点符号,语句浅白,便是只认识几百个常用字的人,也能连蒙带猜的读懂部分内容。
这样认识几百字的人,南京城何止三四万?算上女子的话,绝对在十万以上。
如此,你还觉得我们应当以一万份的发行量为目标吗?
何况,我们要发行的地方可不止南京城,还有应天府其他县城乃至镇子,甚至是应天府之外。”
听了柳如是这番训话,华茂不禁额头冒出一片细汗,忙应道:“卑职明白了卑职定带着发行处上下,戒骄戒躁,尽可能的增加咱们大明报的发行量。”
柳如是终于露出微笑,点头道:“你这么想就对了。”
随即,柳如是在发行处院子的各个地方转了转,又与一二办事小吏、报童交谈,了解他们做事所遇的一些具体问题,这才离开。
才出来,便有行政办公室的吏员过来道:“提举,又来了几个应聘的。”
柳如是闻言不满地道:“这种事还需要反复来问我吗?不是早说过,让来人回去按我们所给的模板准备一份个人简历,待准备好了交到报社,等候我们的通知便是。”
作为曾经的秦淮名妓,柳如是原本是很儒雅的一个女子,表现出的性格也还算温婉。
可自从做了这报社提举兼总编,前后有一大堆事要做,还有各个方面的压力要承受,脾气就不由得变暴躁了些。
就连说话语速,也不像以前那样斯斯慢吞吞,而是轻快简练这一点,倒也有些受朱媺娖影响的缘故。
吏员为难道:“提举,此番来人中有两位在南京人中颇有些名气,您还是去看看吧。”
柳如是喜欢结交人,听了下意识就想过去,却又立即停住脚步,皱着柳眉道:“即便是有名气,我们也不可破例。这样,你去告诉他们,就说这应聘报社工作需先投简历乃是朝廷新规。
我作为报社提举,待他们到了面试那一关,自会相见。”
吏员不敢再反驳,应了声是便去办了。
柳如是则又去其他部门巡查。
等到五点半,报社的钟表鸣钟一次提醒,柳如是才跟报社众官吏一起下职。
并在临走前,多次嘱咐负责看守的禁卫军及留守吏员,小心防范火灾和盗贼。
回到钱宅,柳如是才进来,管家就过来低声道:“夫人可算回来了,今日十好几位客人专程来拜访您。老爷送走了十来个,却也有三位客人被留下招待,都等着您呢。”
一听这话,柳如是便不由皱起眉头,一边向偏院走去一边道:“我不是早说过,近日来拜访我的一律不见吗?
而且老爷缘何送走了十来个又留下三个?这叫那些被送走的人怎么想?老爷犯湖涂你也不知道劝着点?”
管家抹汗,“我劝了,没用。老爷说那几位都是贵客,不好得罪。”
同时心里则在感叹:这夫人自从做了官,可是变得不好伺候了呀。
柳如是停住脚步,道:“这样,你去告诉老爷,就说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改天再见那几位客人。”
“这”管家满脸犹豫,道:“老爷嘱咐了,说您回来直接去客厅即可。”
听见这话,柳如是莫名想要发火,可又忽然想起这里毕竟是钱宅,而她则是由妾位扶成的继室夫人。
于是深吸了口气,快步前往主屋客厅,见了钱谦益所言的三位贵客。
可实际上,这三位都只不过是在南京有些薄名的酸腐人而已。
以前这类人想见钱谦益的面都不容易,可如今钱谦益在儒林臭了名声,便是这等人他都要用心巴结了。
三人都是来求官的。
是的,他们只想到报社做那那几个还空缺的室、处副职官位,而不愿做吏员。
且不说这三人完全没到报社走正规流程的意思,其才能在柳如是看来也完全不符合报社所需。因此,她应酬几句就婉拒了。
谁知其中一人竟立即翻脸,当场批评她办大明报不该尽是些白话章,狗屁不通,几乎就是指着她的脸骂人了。
柳如是不是一家之主不好赶人,只能气得回她以前在偏院的住处绛云楼。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钱谦益才将那三位“贵客”送走,来到绛云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