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丹虽然摆脱谍探身份一两年了,可在草原上行商,基本的警觉性他还是保留着的。
因此,进入帐篷后拿起水壶时,他便发现东西被挪动过了,虽然被归于原位,但依旧留下了破绽。
然后他才注意到帐篷阴影处站着一个人。
他下意识以为是清庭的人,所以想都没想,就将水壶砸了过去,并逃向帐外。
不论这个人身手如何,他都不准备与其搏杀。
他完全可以到帐外呼喊其他牧民帮忙——倘若对方真是清庭派来的,是绝不敢将事情闹大的,也许见他跑到帐外就撤了也说不定。
谁知他刚到帐门,就被一道黑影贴身一撞,跌回了帐内。
‘完了!’
哈丹心中不禁如此想。
清庭对叛逃的谍探处罚如何残忍他是知道的,此番他若是落入清庭谍探手中,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这里,哈丹便想一死了之。
可再想到自己向往的生活才开始,他又舍不得死。
虽然脑海中想了不少,可在落地的瞬间,哈丹还是下意识想要反抗,以求搏得一线生机。
然而不待他起来,一柄短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刀锋冰冷刺骨。
“不要反抗,我们不是来要你命的。”来人开口,语气冷澹。
哈丹满脸诧异地看过去。
因为来人说的竟然是汉话。
虽然汉话是清庭派往大明的谍探必须掌握的技能,可来人既然是抓他的,不应该说蒙语或满语更合适吗?
疑惑中,哈丹透过帐篷内的昏暗,看向其中一人。可惜这人是寻常牧民打扮,他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于是他干脆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觉得呢?”撞哈丹进来的人问。
“清庭派你们来杀我的吧?”哈丹试探道。
“哈哈。”撞哈丹的人发出一声轻笑,拿出火柴点燃了帐篷里的塘火,这让帐篷有了光亮。
随即这人才从怀里摸出一个牌子,亮出来道:“我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小旗邹炀,里面这位是我的一名属下。”
锦衣卫北镇抚司?!
听到这个最近几年令关外谍探闻风丧胆的大明情报机构名字,哈丹先是一愣,随即便叹口气,躺在地上不反抗了。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只求一个好死。”
听了这话,邹炀笑了笑,在一张马札上坐下来,道:“你不过是清虏最底层的密探,能知道什么重要消息?
另外,一年多前,你就开始在张家口边墙外经商,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商人样。
前些日子,你还曾打听崇礼集的房子,想要成为此处的坐商。我没猜错的话,你应是没给清虏干了吧?”
听到自己的底细以及近况被邹炀轻易道出,哈丹并不怎么意外——锦衣卫的厉害,就在于其几近于无所不知。
邹炀既然能找到他,摸清他的情况,便是很自然的事。
他干脆地道:“不错,我是不给清国干了。怎么,你们能放过我吗?”
邹炀道:“你以前做过什么,我们没查到,也不准备追究。这次过来找你,是希望你为我们做事。”
“想让我加入锦衣卫?”哈丹露出古怪神色。
“锦衣卫可没那么好进。”邹炀道,“我们找你,只是希望你做个编外,帮我们做一些简单的事。”
哈丹看了邹炀以及旁边那个锦衣卫校尉一眼,道:“看来我不能拒绝。”
“不错。”
“好,我答应了。”
锦衣卫校尉收起了短刀,邹炀则拿出另一个腰牌放在了旁边的矮桌上,道:“这是你的腰牌,三日后凭借此腰牌到来远堡济民商号报到。
记住,接头暗号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说完,邹炀就带着属下离开了帐篷。
哈丹则起身,拿起了锦衣卫编外人员腰牌,念叨了几遍暗号,沉思不语。
随即,他收好了腰牌,将帐内收拾了下,在塘火上煮上一壶马奶酒,便走了出去。
到隔壁,瞧见伙计嘎力巴正在忙碌着做晚饭,哈丹不禁问:“嘎力巴,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嘎力巴奇怪地反问,“阿哈(大哥)那里刚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哈丹摇头一笑,“你快些做晚饭吧,一会儿我拿马奶酒和肉干过来一起吃。”
“好啊。”嘎力巴高兴地答应了。
离开嘎力巴的住处,哈丹神色中带着疑虑——他怀疑嘎力巴就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但又不太肯定。
很快他就不再考虑这个问题了。
既然他已经成为了锦衣卫编外人员,嘎力巴是不是锦衣卫的人就不重要了,反正他又不准备做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