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沈眉儿的等待中流淌的异常缓慢,仿佛在酝酿着深沉的风暴。
五日之后,皇后竟是邀了华妃、齐妃、曹贵人和欣常在前来平湖秋月探望。
这几人都是孕育过皇子公主,或者是曾经怀上过皇嗣的妃嫔。
沈眉儿有孕,皇后言身为后宫之主多加关怀体贴,也是恪尽职责,理由倒是充分的很,无可挑剔。
不过沈眉儿知道,今日宫里尊位齐至,或许就是华妃出招之时,便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也悄悄叫陈福海去通知了皇上。
殿内,莺声燕语,笑语连连,几人从日常的饮食及保养,聊到孩子的生产教育,又从首饰装扮扯回恩宠雨露。好不热闹。
待到夜色渐晚,皇后才说要回宫,沈眉儿恭敬地将几人送至大殿之外。
平湖秋月外围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叶迎着夜风簌簌而动,沙沙作响,带着清淡的凉意徐徐吹过。
刚走到门口,忽听修竹竿竿之后有个人影“哎呦”一声惊叫了起来。
好像发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华妃闻声看去,厉声喝道:
“谁鬼鬼祟祟在那里?”
立即有内侍赶了过去,一把扯了那人出来,对着提着的宫灯一瞧,却是畏畏缩缩的小宫女。
皇后眉头轻蹙,询问其来历。
“你是哪个宫里的人?为何会在平湖秋月?”
那小宫女显然没有见过这种阵仗,诺诺开口道:
“奴婢是圆明园侍弄花草的宫女,总管说现下竹笋多发,会影响宫墙的根基稳固,所以要奴婢把竹笋都挖掉。”
齐妃翻了个白眼,刚刚那尖叫声把她吓了一跳,现在还余悸未消,心里扑通扑通的。
出声责备道:
“挖笋就挖笋,你瞎叫什么?”
小宫女神色更加慌张,眼神闪躲,欲言又止:
“奴婢……奴婢在挖笋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埋在地下的包裹,里边有……带血的衣物!”
宜修一听,察觉出了一异常。
血这个字在宫中可是十分敏感,轻易提不得的,必是有隐秘的事情发生。
于是赶紧让江福海前去探查。
不过片刻,江福海就回来,低声回禀道:
“奴才查验过了,是带血的亵衣,仿佛是经期或者小产所染。”
欣常在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囫囵道:
“莫非是哪位宫女行为不端,与侍卫私通,珠胎暗结,又恐东窗事发,毁尸灭迹?”
宜修眸光一凝,呵斥一声:
“不许捕风捉影,尚未查明真相,不可胡乱猜测。”
随后江福海又补充道:
“那亵衣的材质是织锦缎,这种缎子只有宫里小主和娘娘才配用。”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眉儿身上,露出了狐疑的目光。
这里离平湖秋月最近,而且现在有孕之人只有她一个,若是怀疑,自然她的嫌疑最大。
华妃趁机发难,眼神斜斜地瞥过来:
“惠贵人不如给咱们解释一下?”
沈眉儿神色淡然,从容不迫:
“娘娘此言差矣,嫔妾与诸位娘娘同处一地,对此事亦是刚刚耳闻,又如何能凭空解释出个中缘由呢?”
华妃望着沈眉儿那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燃起一股无名之火,言语间也带上了几分凌厉:
“如此,本宫便无需与你多费唇舌!此事发生在你的宫闱之中,惠贵人,你责无旁贷!”
宜修轻轻蹙起眉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
“华妃,你想做什么?”
华妃自以为握有把柄,冷然一笑:
“只怕唯有搜宫,方能真相大白!”
宜修脸色微沉,目光在华妃与沈眉儿之间来回游移,慎重道:
“搜宫之事非同儿戏,若无确凿证据,岂可轻率行之?”
华妃似乎早已料到宜修会有此反应,她缓缓踱步至沈眉儿面前,声音低沉而冷冽:
“惠贵人,此事毕竟发生在你的地盘之上,为了洗脱嫌疑,你还是配合一下为好。否则,这宫中的风言风语,恐怕是你难以承受的。”
沈眉儿微微欠身,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嫔妾不知情的事情,自然不怕流言纷扰。宫中出现可疑之物,尚未调查清楚,便急于搜宫,这道理何在?莫非华妃娘娘已笃定此事与嫔妾有关?”
欣常在此时也开口附和:
“惠贵人还怀着身孕呢,搜宫必定声势浩荡,人多手杂的难免会有所冲撞,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这几人僵持不下,还是曹贵人提了主意。
说既然有可疑之物出现在外围竹林,说不定还有其他未被察觉之物。不如先仔细排查四周,再做定夺。
宜修微微颔首,随即吩咐江福海和剪秋去请慎刑司的番役前来调查。
沈眉儿则再次地将众人迎回殿内,安然落座,静候结果。
一炷香之后,江福海手持一件物事,匆匆而来。
“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在离那包裹不远处的假山石缝中,发现了些许药渣,不知是否会有所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