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气氛冷凝,华妃和甄嬛僵持不下,让雍正十分为难。
这个案子本就似是而非难以决断,凭宫女的证词和取木薯粉的记档,只能推出莞贵人有下手的嫌疑。
可又没有切实的证据,只不过是莫须有罢了。
他本打算先给甄嬛禁足,即便最后真的无从辩解,也不过是被冷落几天,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可端妃出面搞了这一出就让他很难受了。
华妃要追究,莞贵人喊委屈,他这个皇帝夹在中间,和稀泥也是不成了。
他不禁头疼欲裂,感觉好像被皇后的头风传染了。
沈眉儿看着雍正紧锁眉头,不住地揉着太阳穴的样子,淡淡开口道:
“皇上若是想彻查此事,倒也不难。”
雍正听见此话,眼睛一亮,还是他的眉儿体贴入微,从来不会给她找麻烦。
面色温和了些许,问道:
“不知惠贵人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沈眉儿略一思索,缓缓言道:
“今日之事,关键在于查清温宜公主吐奶的缘由,至于端妃是否与莞贵人有过照面,实则无关紧要。
故而,只需确认两件事,一是公主吐奶是否确由木薯粉所致;二是莞贵人是否真的踏入过方壶胜境。”
见雍正陷入沉思,沈眉儿进一步分析道:
“第一桩疑虑,乃是木薯粉,但正如江太医所言,木薯粉本身无毒,民间也常有贫苦人家以此当作幼儿辅食之用,只不过不能多食。
可公主才周岁,尚在乳汁哺育的年纪,即使以木薯粉为辅食,也不至于吐奶严重至此。”
华妃听罢,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慌乱,想开口解释,却被皇后阻拦。
“臣妾觉得惠贵人分析的很有道理,或许另有他物影响了公主的肠胃?”
雍正摆了摆手,目光深邃地扫过华妃。
这殿中太医皆出自华妃之手,在此事上夸大其词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转而示意沈眉儿继续说下去。
“第二桩疑虑,是有宫女说见到莞贵人往方壶胜境的方向走过,但方壶胜境总有宫人留守,又岂非没有宫人见到莞贵人的身影,这实在是讲不通。”
皇后点了点头:
“惠贵人所言有理有据,皇上意下如何,是否要搜宫彻查方壶胜境的宫人?给华妃和公主一个公道。”
木薯粉之事,本就是华妃精心设局,意图嫁祸于甄嬛。
不过其中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一旦深入追查,华妃的所作所为必将无所遁形。
甚至连之前给温宜下发热药和安神药的事情都要被抖落出来。
华妃自然不能皇后彻查。
于是眼波流转,迅速换上了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出声道:
“当初在惠贵人宫外发现亵衣和药渣之时,臣妾也曾提议过搜宫彻查,以明真相,可惠贵人却百般推诿,不愿配合。
怎么如今轮到臣妾宫中之事,便要如此严厉地审讯臣妾的宫人?
皇后娘娘如此行事,岂不是太过偏心了?”
皇后闻言,不满地驳斥道:
“这两件事如何能混为一谈,惠贵人之事,乃是曹答应心怀不轨,蓄意诬陷。
而今日之事,则是为了给你和公主一个交代,华妃你可别学错了路!”
华妃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愤怒,却仍强作镇定,继续争辩道:
“皇后娘娘说得轻巧,可臣妾心中实在难安。这宫中人心难测,谁知道那些宫人会不会受人指使,胡乱攀咬?
若真要大张旗鼓地彻查,只怕会闹得人心惶惶,更伤了宫中祥和。”
这话完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搜宫是她一贯彰显自己权威的手段,当初碎玉轩被搜过,沈眉儿处也差点被搜过。
如今轮到她的头上,却不得不把这些苦果自己咽回去,还要为搜宫的不合理之处做辩解。
当真是把自己的脸打的生疼。
可皇后明显看出来华妃的色厉内荏,依旧强烈建议皇帝尽快下决断。
华妃岂能让皇后得逞,就算这一局做不下去也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她忙暗中对周宁海使了个眼色。
周宁海悄悄退出殿外。
不过片刻,便有一个太监从门外冲出,跪倒在地,哀号道:
“奴才……奴才今日在厨房整理食材时,不慎将木薯粉与马蹄粉混淆,一时疏忽,未曾察觉。直到方才收拾的时候才发现纰漏,求皇上饶奴才死罪!”
华妃上前劈头盖脑就是一通责骂:
“你这狗奴才,管着本宫的小厨房,竟然如此疏忽职守,让公主吃了苦头,本宫如何能容你。”
雍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华妃的失态之举,半晌才冷漠出了声:
“够了,奴才做事不当心,华妃不要坏了规矩,拖下去乱棍打死就是了。”
苏培盛闻言,连忙挥手示意侍卫捂住那太监的嘴,将其带了出去。
沈眉儿心中冷笑一声,要搜宫彻查才知道慌了,没了曹琴默,华妃也就只剩一味的莽撞,全无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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