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从窗外拂面而来,夹杂着药草的芬芳气味,吹得脸颊上一阵阵发紧的凉。
就和甄嬛即将出口的话语一样,让人不由心生寒意。
“我想请温大人暂且不要透露药方之事,那么,六阿哥的性命安危,便交由上天定夺。”
温实初差点惊惶出声,眼中浮起一股复杂之色,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只要是小主的吩咐,微臣都会尽力而为。”
说着躬身就要告退。
行出几步,又忍不住回首望向甄嬛,感慨道:
“嬛妹妹如今叫我有些陌生了。”
甄嬛迅速别过头去,似有百般无奈:
“大人慢走。我也有不得已的缘由......”
她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眉姐姐,你别怪嬛儿狠心,既然姐姐同我生分,不再和我共进退,那么我让温实初隐瞒药方,也是为了自己.....
若是没了六阿哥,皇上的心就会一直在嬛儿身上了。
想必姐姐能够理解我的苦衷,不会怪我的。 ”
......
这其实便是人性里最阴暗最愚蠢的一面!也是最大的恶!
绝大多数人痛苦,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平庸而痛苦,而是看到身边人比自己成功而痛苦,或者身边有人忽然超过了自己,而感到无比痛苦。
这些人宁愿看到外人好,宁可看到离得远的人好,就是容不得身边人比自己好。
离自己远的人,或者远远胜过自己的人,他们会羡慕崇拜。
离自己近的人,或者稍微胜过自己的人,他们就嫉妒仇视。
就和此刻的甄嬛对沈眉儿的恶意一样。
她当然不是怨恨沈眉儿,她是嫉妒,无法控制地嫉妒!
自从入宫以来,除了皇宠稍有不如外,沈眉儿就事事压了她一头,从来都是她甄嬛屈膝向沈眉儿行礼。
好的时候也不过是同为贵人之位。
她得意皇宠,腹中却没有半点消息,沈眉儿却已经平安产子,成为一宫主位。
甄嬛一向是理智的,如今却是不可抑制地希望六阿哥感染时疫死去。
她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在疯狂的嫉妒之下,还是顾不得了。
满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谁都可以过得比她好,就是你沈眉儿不可以!
......
甄嬛的这些阴暗的心思,沈眉儿自然是毫不知情。
她于永和宫内,日复一日地燃起艾草,煮沸醋液,以消毒气,并将宫门紧闭,严禁外出。
外人若无要事,也不许进来,严防死守,形同封宫一般。
弘暄也渐渐恢复了几分往常的活泼好动。
然而乳母桂娘的病却并没有特别大的起色,疫症一日不解决,便多一日的忧心。
数日后的一个夜晚,华妃面带喜色,匆匆携江城、江慎两位太医觐见皇上。
雍正轻轻抬手,示意他们免礼,自己依旧沉浸在如山的奏折之中,未曾抬眼,只淡淡问道:
“深夜时分,匆匆而来,究竟有何要事?”
华妃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急切地说道:
“皇上,臣妾带来了一桩大喜事!江城、江慎两位太医已成功研制出治疗时疫的秘方,特来向皇上禀报。”
雍正一听,顿时喜上眉梢,猛地站起身惊疑地问道:
“此言可属实?”
华妃笑靥如花,在她的笑容映衬下,满室的烛光都显得格外柔和。
“句句属实。只是臣妾对医术一窍不通,还是请太医为皇上细细讲解吧。”
江城向前一步,摇头晃脑地吟诵起医理来:
“四季阴阳交替,实乃万物生长之根本,生死之所系。逆之则灾病丛生,顺之则疾病不侵。
若邪气失时,则疫气生。疫气侵犯上焦肺卫,与五脏六腑相冲,引发时疫。疫气升降失常,清浊之气混淆......”
他一番长篇大论,雍正听得有些不耐烦,摆手打断道:
“无需赘述,只说关键。”
见皇上听不下去,江慎很有眼色地直接开口接道:
“臣等遍查古籍,终得一方,名曰‘时疫救急方’。此方能温肝补肾,调养元气。”
接着,他念起药方:
“荆穗一钱五分,防风一钱五分,红大戟二钱,元参二钱,牛蒡二钱,杏仁一钱五分去皮尖,苏叶一钱五分,六神曲一钱五分,炒栀一钱五分,山慈菇二钱,橘红二钱,连翘二钱去心,薄荷一钱五分,甘草八分生,淡竹叶一钱为引,灯心草一子……”
雍正沉吟一声,缓缓思索片刻后,问道:
“这方子可经过太医院众太医的审阅?章院判对此又有何高见?”
江诚恭敬地答道:
“回皇上,已让几位染病的太监和宫女试过,确有奇效。”
雍正吐了一口气,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几日对六阿哥的操心已经让他憔悴不堪了,再看京中其他各地的情况更是严重非常,他一时一刻都不敢停歇。
现下心中总算是可以松泛些了。
这章没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