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了之后,沈眉儿便回宫抱上弘暄来到了寿康宫。
虽说太后凤体违和,但孙儿看望皇玛嬷自然不会有宫人去拦,何况寿康宫一向对沈眉儿照拂有加,竹息更是亲自出了绥寿殿来迎。
到了殿中,太后正在服药,沈眉儿轻轻将弘暄交给竹息姑姑。
随即上前,自然而然地接过药盏,细心地喂于太后。又吩咐宫女上了燕窝,兑了鲜奶给太后服下。
太后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享受着沈眉儿的悉心照料。
片刻后,她让竹息抱着弘暄上前逗弄,祖孙俩其乐融融了片刻。
然而,想到自己的病体,太后生怕给弘暄染上了病气,便叫乳母将弘暄抱到帷幔外边去了。
太后目光柔和地望向沈眉儿,问道:
“六阿哥还小,你平日甚少带他来哀家这绥寿殿,今日怎么带着暄儿一起来请安了?”
沈眉儿笑着说:
“瞧太后说的,弘暄想念皇玛嬷,臣妾还能拦着麽?”
“暄儿这么点大,能知道想念谁去,你倒是一味地哄哀家开心。”
太后被逗得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沈眉儿的手背,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快说吧,到底什么事情?还要搬出弘暄来,生怕哀家不给你面子吗?”
沈眉儿眼神微黯,低声吐出三个字:
“华贵妃……”
太后自然知晓华贵妃的性情,便道:
“你初入宫时,不过是个贵人,尚且敢与当时的华妃争辩。
如今你已是永和宫的主位,又有皇子傍身,怎还会惧怕她?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沈眉儿恭敬地答道:
“臣妾并非畏惧华贵妃及年家的权势,只是皇上与皇后不在宫中,弘暄又不过才四个月大,正是需要百般呵护,悉心照料之时。
况且永和宫中还有吉贵人这个孕妇呢!臣妾自然不愿与华贵妃起冲突。
只是以防万一,还望太后垂怜。”
太后并未生气,反而是和睦一笑:
“你这孩子,倒是实诚。自己不想节外生枝,竟打起了哀家的主意。”
顿一顿,又仿若不经意地问道:
“只是你和富察氏投缘也就罢了,为何要费这些心思为她周全,难道你就不担心她会生下一位阿哥?”
这话问的直接而尖锐,若是回答不好,稍有不慎便会失了分寸。
沈眉儿沉吟良久,方郑重答道:
“皇室阿哥越多,国祚自然越稳固。
更何况吉贵人腹中怀的是满军旗的血脉,身份尊贵。想必皇上也会为此高兴。
皇上高兴,臣妾自然就高兴了。”
一番话,尽显她对皇帝的深深依赖,全然摆出了一副痴情的恋爱脑形象。
太后听后,不禁叹息一声:
“你这孩子……也不怕委屈了暄儿!”
沈眉儿趁机凑上前,为太后轻轻揉腿,讨好地说道:
“那太后是答应帮臣妾了?”
太后佯装生气地笑道:
“谁叫哀家这般疼你呢?你都这么说了,就算是为了暄儿,哀家也不能拂了你的意思。”
“多谢太后。”
沈眉儿轻轻福了一礼,语声柔婉:
“臣妾这便回宫整理行装,带着弘暄和吉贵人腹中的孩子,一同搬来寿康宫叨扰太后,好叫太后日日享受当玛嬷的天伦之乐。太后到时候可别嫌弃臣妾烦。”
言罢,她又笑呵呵地转向竹息:
“还要烦劳姑姑收拾两间偏殿出来。”
竹息躬身回应着:
“惠嫔娘娘孝心可嘉,吉贵人亦是不辞辛苦,怀着身孕还想着为太后娘娘侍奉汤药,奴婢感恩还来不及呢,何来劳烦之说?”
望着沈眉儿抱着弘暄满心欢喜地离开绥寿殿,太后微微侧首,忽又忆起一事,吩咐道:
“竹息,传哀家懿旨,端妃身染沉疴总不见好,着居启祥宫静养,无事不得外出,旁人也不许前去打扰。”
竹息恭敬点头:
“端妃娘娘定会感念太后的体恤之心。”
太后轻轻摆了摆手,低叹一声:
“终究是皇家对她不住,白白让她担了罪名,哀家也只能在此时多庇佑一二。”
不多时,华贵妃便得知惠嫔带着吉贵人,转身就去了寿康宫陪伴太后。
紧接着,又传来让端妃静养的懿旨。
这是明摆着防备着她,不让她趁机下手。
她虽不满太后的旨意,倒也不敢真的公然违背,只能暗自咬着银牙,将满腔愤懑调转到甄嬛身上。
每日都要以共听事宜为由,把满宫的嫔妃们叫去翊坤宫临华殿训示。
敬妃和夏冬春已经从沈眉儿处知晓华贵妃宫中的欢宜香有问题,因此若无紧要之事,一般都不久坐,稍听一听就会离去。
沈眉儿本想着有太后关注,华贵妃会有所收敛,谁知风雨竟来得这样快。
那日,沈眉儿正与富察仪欣于偏殿静心誊写乐谱,以度悠然时光。
忽闻寿康宫外人声鼎沸,喧嚣之声穿墙而入,打破了这份宁静。
侧耳细听,却是碎玉轩的侍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