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香,这味最早源自于西南,当地常有烟花巷柳的凄苦女子或佩戴其身,或煎服其汁,可使有娠者断胎气,无娠者久难成孕。
《嘉佑本草》中亦有所载,零陵香味辛性温,却含微毒,过量使用,则关节受阻,气血不畅。
尤其对女子而言,气血一旦滞缓,孕育之路便愈发艰难。
后宫众人自然都知晓其中的厉害。
沈眉儿不由得取过湖色绸绣花卉纹手帕轻轻遮掩在鼻尖。
雍正看了一眼,语气冰冷:
“妃嫔日常所用,皆由内务府精心筹备,朕要知晓,这害人的零陵香,究竟是如何混入那头油之中的?”
沈眉儿忙跪下道:
“皇上明鉴,臣妾虽协理六宫事务,这一应份例发放之事,臣妾从未经手啊。”
敬妃亦是如此,但凡涉及银钱的重要事项,往往都在皇后的亲自过问之下,不愿假手于她人。
皇后让沈眉儿起身:
“没有人说是惠妃你的过错,这桂花兰膏乃是翊贵人借由恭贺璟常在有孕之喜时,送来漱琼堂的......以至于璟常在不幸小产。
还是安贵人鼻子灵,察觉出这桂花兰膏有所不对,要不然这细密的心思就差点叫躲了过去。
今日叫惠妃和敬妃一起前来,正是为了查明此事真相。”
沈眉儿顿时心中一惊,转头看向夏冬春。
夏冬春在下方长跪不起,口中反复呼喊着:
“冤枉。”
宜修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翊贵人只说冤枉,可有证据?
这桂花兰膏出自你的瑶花堂,你宫中的宫女苒儿也已承认,是她受你之命将此物送至漱琼堂。
整个漱琼堂的宫人皆可作证,可要本宫传苒儿前来对质?”
雍正冷声道:
“传。”
片刻后苒儿已经带到漱琼堂中,她跪在地上,口中振振有词。
声称原因是璟常在得宠,皇上冷落翊贵人已久,故而翊贵人在心中愤懑之下,才生出这暗害之心。
话未说完,已被吉嫔打断:
“苒儿,你休要胡言乱语!翊贵人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怎可如此陷害她?”
苒儿身子一颤,泪水滑落,哭诉道:
“奴婢知罪,但奴婢真的是受翊贵人指使。奴婢家中尚有老小,若是不从,只怕……”
言语间暗指夏冬春以其家人相威胁,来谋害皇嗣。
夏冬春急着为自己辩白:
“皇上,嫔妾真的冤枉。嫔妾从未有过害璟常在之心,更未命苒儿做过此事。”
可惜只是一面之词,并没有拿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沈眉儿咬咬下唇,目光中带了十分的警惕和审视,缓缓出声:
“皇上明鉴,臣妾认为苒儿所言不尽不实,臣妾和吉嫔近些时日常常在瑶花堂,这桂花兰膏臣妾等人也都是用过的。
翊贵人素来明媚单纯,必然不会有如此阴毒的心思。”
安陵容在一旁幽幽向皇上说道:
“据嫔妾所知,零陵香香气浓烈,虽说可煅烧后研磨成粉,但是其独有一股异香,若有接触之人沾染于身,味道可多日不散,还望皇上明查。”
雍正看了众人一眼,语气冰冷道:
“苏培盛,带人去翊贵人的瑶花堂搜!顺着这股香味去搜!”
没过多久,瑶花堂的内室里竟真的找出了一个装有零陵香的香包。
夏冬春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长久以来未能有孕的谜团,此刻似乎找到了答案。
她想起了那香包正是苒儿献给她的。
当初她瞧着湖色缎绣水墨金鱼纹鱼式香袋,做工精巧,上边的金鱼绣的活灵活现,才叫人挂在寝宫的床脚。
然而,她却完全不清楚这个香包中的零陵香,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出现的。
沈眉儿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站在一旁的安陵容。
在香料上动手脚,安陵容无疑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更何况她与夏冬春同住一宫。
以夏冬春大大咧咧的性子,安陵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她一个香包和香料,似乎并非难事。
宜修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证据就在眼前,翊贵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吉嫔一时语塞,仍在为夏冬春解释着,口中不停地重复:
“翊贵人不会这样做的。”
祺贵人却是不依不饶:
“吉嫔娘娘和惠妃娘娘一向与翊贵人亲近,按照惠妃娘娘刚才的说法,她也曾见过那害人的兰膏,恐怕对这件事也并非一无所知吧?”
沈眉儿不由一愣,竟然打的是一箭双雕的主意。
不仅要拉夏冬春下水,这背后更重要的目的,怕是要引起皇上对自己的怀疑啊。
果然,雍正的眼中已经闪过了一丝疑虑。他盯着沈眉儿问道:
“翊贵人的事情证据确凿,惠妃,朕只想听你回答,你到底知不知情?”
敬妃和吉嫔也牵涉其中,她们的话已经不可信,反而会让宜修趁机咬定几人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