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敏长公主,身为皇族血脉,自幼在宫中成长,身边自然聚集了一批对她忠心耿耿的旧人。
她虽然早已离宫,可这些在宫中潜藏已久的眼线依然能为她所用,手段如此高明,想必也是早有谋划。
而这一切的目的无疑是她为外孙女图娅精心准备的后宫争斗资本,意在助她在宫中稳步前行。
另有一点,是让雍正更为愤怒的。
那就是此次事件,似乎还牵扯到了皇后。
前任内务府主管姜忠敏因纯元旧衣之事被皇帝严惩,现任主管苟修戊也曾是景仁宫之人,与皇后关系密切。
后宫妃嫔生产时的接生稳婆与陪产宫女,皆由内务府指派,这其中的门道,不言而喻。
固伦端敏长公主的手下能顺利进入永和宫,若说皇后对此毫不知情,雍正自是难以信服。
尽管那两个嬷嬷守口如瓶,但密谍的调查结果却不得不让雍正如此揣测。
当然皇上此刻也不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他心中已认定这是固伦端敏长公主的谋划,无非是想让阿济尔莫·图娅在宫中之路上更加顺畅无阻。
而皇后,不过是顺水推舟,助其一臂之力。
只是端敏长公主算起来毕竟是雍正的姑祖母,仅凭这些没有实际的证据和推测,皇帝又怎能轻易处罚皇族长辈?
但雍正心中的愤懑却难以平息,既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图娅,而皇后又从中添乱,他虽不能对端敏长公主如何,但这怒火却不得不迁怒于图娅与皇后身上。
随后雍正将密谍呈上来的折子缓缓收起,吩咐苏培盛摆架永和宫。
御驾抵达时,沈眉儿刚刚把弘暄哄睡了。正让乳母把弘暄抱到偏殿去,就碰上了雍正。
他俯身望着乳母怀中睡得安稳香甜的弘暄,心中安慰不少,幸好他和惠妃已经有一个健康的儿子。
小公主这些年好好养着就是了,总有一天会康健起来的。
想通此节,雍正的心情倒是畅快了不少。
挥挥手示意乳母抱弘暄回去睡觉,这才踱步进了寝殿。
此刻沈眉儿正倚在软榻上,脸色还带着产后的苍白,屋内窗户紧闭,外面的风丝都带不进来。
“眉儿,今日感觉如何?可有哪里还不舒坦?”
沈眉儿听见雍正含着淡淡担忧的话语传了进来,忙要挣扎着起身行礼,却被雍正快步上前,温柔地按住肩膀,
“身子为重,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沈眉儿还是有些虚弱,也不坚持,顺从地又慢慢躺了回去,说道:
“让皇上担心了,臣妾已经好多了,身子不再向昨日那般绵软无力,今晨还多用了些春笋糟鸡和半碗龙井竹荪汤呢。”
雍正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那朕就放心了,眉儿只要慢慢调养,身子肯定会很快复原的。”
他沉吟片刻,又说道:
“待你出了月子,朕就把傅太医调回永和宫,继续为你调理身子。”
沈眉儿一听皇上提起傅子竣的事情,秀眉微蹙,顿时面上就不满起来。
她本来就对上次的事情还有一些不快,若不是皇上把傅子竣调走,或许她生产时便能早些察觉异样,也不必让自己受那难产之苦。
虽然傅子竣之后和沈眉儿保证过,难产之事不会影响小公主的平安。
当日只是和皇上说的严重一些,希望引起皇上的怜悯和重视。
但沈眉儿心中,始终有根刺,难以拔除。
于是语气转冷,淡淡说道:
“傅太医的医术自然是好的,臣妾也用的惯了,只是难免会有旁人多嘴多舌,再冤枉臣妾私相授受。
臣妾实在担不起这项罪名,也万万不敢。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为臣妾和公主另择一位太医。”
雍正闻言,神色一滞,随即带着诚挚和讨好的目光,温言哄道:
“此事是朕的过错,朕不该听信瓜尔佳氏的荒谬之言,疑心于你。”
沈眉儿轻轻摇头,声音中含了一丝失落与忧郁:
“皇上能信臣妾,臣妾自是感激不尽。
只是臣妾对自己的身子心知肚明,怕是要调养些时日了。
身为妃嫔,不能伺候皇上,实乃臣妾之过,还请皇上宽恕。”
雍正见她如此,心中涌起一股疼惜之情,连忙安慰道:
“此事与眉儿无关,皆是那些宵小之辈作祟。不管眉儿身子如何,你都是皇家的功臣,朕的爱妃。
眉儿只管安心将养身子便是,一切有朕在。”
见皇帝已经如此说了,沈眉儿也只好转了口:
“谢皇上体谅。为皇上生儿育女,本是臣妾分内之事,何谈什么功臣不功臣的?
臣妾只愿能伴皇上左右,看着阿哥公主们茁壮成长,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只要皇上不嫌弃臣妾,臣妾便无所畏惧。”
沈眉儿的话语温柔而平实,却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淌入雍正的心田。
他感动地走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说道:
“眉儿,你为朕诞下了一位阿哥和一位公主,这份功劳,朕铭记于心。
只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