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除非必要的礼节性场合,永寿宫的人便如同隐身了一般,鲜少在后宫中露面。
转眼便到了中秋,晨起宫中便开始忙碌,筹备着这每年一度的佳节盛事。
中春,昼击土鼓,吹豳诗,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此。
先是雍正与皇后前往太庙祭天,祈求国泰民安,随后皇后率领众嫔妃在月下摆设鲜果、月饼、鸡冠花、黄豆枝等物,虔诚地拈香祭拜月神。
最后,主位以上的妃子们跟随帝后前往寿康宫,向太后请安并致以节日的祝贺。
一番折腾下来,已至正午时分。
沈眉儿稍作午休,醒来后便要换下繁琐的吉服,换上简约而不失华贵的衣衫,准备参加晚间的合宫家宴。
宫中长幼咸集,盛设瓜果、酒淆,于庭中聚饮。
天上秋期近,人间月影清,入河蟾不没,捣药兔长生。
今日的家宴,沈眉儿并无争奇斗艳之心,毕竟她位分尊贵,无需刻意争宠。
她挑了件象牙色绣五彩菊花的长衣,只在钿子上簪了白玉三镶福寿吉庆如意钗,并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
又在耳边别了蝶赶菊桃花荔枝图金耳环,便清清爽爽地出门了。
临出门前想了想,又在皓腕上套了一对赤金绞丝并蒂赤荔枝手镯。
这样打扮,既不会失了贵妃的气度。又显得清新素雅。
今日的宴席格外喧嚣,热闹非凡。
伶人们轮番上演了《白兔记》中的“咬脐郎认母”,《琵琶记》中蔡伯喈与牛氏的“赏秋”,以及《幽闺记》中的“拜月亭”。
虽然剧情略显平淡,但场面却异常热闹。台上神仙妖怪齐聚一堂,扮相绚烂夺目。
结合宫廷戏楼最华丽的机关布景和复杂的场次变换,展现出了一幅海清河晏、堂皇富丽的盛世图景。
沈眉儿仔细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发现甄嬛今日显得有些神思不属,心不在焉的样子,仿佛藏着什么难言的心事。
算算日子,她腹中的胎儿也该快到生产之期了,只是如今没有了原作里叶澜依野猫冲撞的助攻,不知道她这一胎要怎么把日子圆下去。
而且奇怪的是,按理说她腹中双生胎的胎像,肚子不该才这么点大,宫中也未曾有她腹中之子来路不明的传言。
莫非因缘际会,蝴蝶效应,她这一胎并非双生?
她心中思忖着此事,举杯敬酒时只是轻轻沾了沾唇便放下了。
没过多久,小夏子却来了身边,笑容满面道:
“皇上看娘娘今日没喝什么酒,特意让奴才送了一壶菊花煨的绍兴花雕,想是娘娘爱喝的。”
沈眉儿向皇帝方向看去,果然他虽然正与果郡王谈笑,却好似漫不经心地朝自己方向瞟了一眼。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说道:
“替本宫谢谢皇上的心意,就说本宫很喜欢,再把这盘藕粉桂花糖糕呈到皇上面前,这个时节吃最妙。”
小夏子也是笑着下去了。
不多时,果郡王已温文尔雅地起身,逐一向宴席上尊贵的妃嫔们举杯致意,他的言辞得体,举止间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未有丝毫逾越之举。
坐在果郡王身旁的慎贝勒亦随之站起,声音爽朗地笑道:
“真真是羡慕十七哥啊,如今娶了温婉贤淑的福晋,便不再与我这弟弟一同玩乐了。
只是今日这宫宴之上,怎未见十七哥携福晋一同出席呢?”
宜修亦是掩嘴轻笑,附和道:
“听闻福晋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真真是让咱们十七弟省心不少呢。
日后若是再添个小世子,那便更是圆满了。”
雍正对这位年幼的慎贝勒颇为疼爱,虽非一母同胞,且慎贝勒的生母身份卑微,但正因如此,雍正对他并无太多戒备之心。
他举杯与慎贝勒轻轻一碰,笑道:
“如今允禧也到了适婚之龄,莫要再像老十七那般贪玩,也该早早娶位福晋,收收心了。
太后她老人家也是这个意思。”
慎贝勒闻言,脸上掠过一抹腼腆之色,忙道:
“全凭皇兄皇嫂费心安排,若是皇额娘着急,明日臣弟便去求皇额娘赐婚。”
雍正闻言,不禁放声大笑,手指着果郡王道:
“瞧瞧你带的这好头,连允禧都学会油嘴滑舌了。”
一番笑语过后,果郡王再次举杯,依次向贵妃、敬妃、端妃等尊贵的主位娘娘敬酒。
当轮到甄嬛时,沈眉儿因所处位置较远,无法看清果郡王面上的细微表情,只隐约察觉甄嬛的身躯似乎在微微颤抖。
流朱眼尖,连忙上前解围道:
“王爷莫要见怪,娘娘许是被这殿中的酒气所熏,有些不适,奴婢这便扶娘娘出去透透气。”
甄嬛顺势向皇上告罪行礼,匆匆离开了宴席。
未几,果郡王亦寻了个由头,悄然离开了殿中。沈眉儿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心中波澜不惊。
忽然,雍正含笑望向沈眉儿,道:
“惠贵妃,你的脸怎如此红润?”
沈眉儿连忙起身回应:“想必是酒意上头了。”
实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