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瞬间被一层沉重的静谧所笼罩,唯有甄嬛那细若游丝的啜泣声,在空旷的空气中轻轻回荡,宛如夜风中摇曳的烛光,微弱而哀伤。
时光仿佛凝固,直至小夏子脚步匆匆地自永寿宫归来,怀中紧紧抱着熟睡的八阿哥弘曕。
孩子的半边脸颊被柔软的襁褓温柔地包裹,睡得格外香甜,仿佛外界的纷扰与他无关。
雍正的目光在触及孩子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他缓缓伸出手指,想要去摸摸弘曕稚嫩的额头,却又微微有些不忍,最终只是轻轻一挥衣袖,沉声道:
“小夏子,取一滴八阿哥的血来。”
大殿的一角,一只甜白瓷小碗静静地置于案上,碗中清水如镜,清澈得能映照出人世间最细微的情感波澜。
小夏子从皇后手中接过一枚闪烁着寒光的银针,动作轻柔地在弘曕的脚背上轻点。
受痛之下,弘曕顿时大哭起来,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甄嬛闻听孩儿哭泣之声,心猛地一紧,她再也无法遏制内心的焦灼,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一把将孩子紧紧揽入怀中,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落。
她的动作太过急切,以至于套在小指上的那枚镂金菱花嵌翡翠护甲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水面,激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流朱见状,连忙上前稳住她的身形,轻声细语中带着几分安抚:
“娘娘,切莫心急,小心些。”
沈眉儿看的仔细,眸光一闪,趁着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甄嬛身上,悄悄向夏冬春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低语了几句。
夏冬春听后,脸上瞬间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几乎要失声惊呼,好在及时用绣着丹青的手帕掩住了口。
此时,小夏子正小心翼翼地端着那只甜白瓷小碗,轻轻摇晃。
碗中的清水宛如一块透明的宝石,随着水波的起伏,两颗血珠缓缓靠近,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最终融合为一。
雍正目睹此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与屈辱,他的双拳紧握,青筋暴突,薄唇紧抿,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咽回肚里。
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猛地一挥手,将手中那串金曼茶罗镶木佛珠手串狠狠地掷向地面。
手串在相思方纹木地板上四分五裂,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音,如同心碎的声音,在大殿中久久回荡。
卫临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他踉跄后退两步,连连摇头,口中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祺贵人瞧着眼前局势已定,眸中闪烁着如血般猩红的得意与畅快,仿佛已提前目睹了甄嬛那落魄不堪的下场,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冷笑。
宜修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厉声喝斥道:
“甄嬛,你竟敢如此大胆!还不快快跪下,认罪伏法!”
甄嬛身姿挺拔,目光坚定,毫不畏惧地回应:
“臣妾并未犯错,何罪之有?”
宜修已不愿再拖延,她全然不顾皇上的存在,扫视四周,对殿外的侍卫大声下令:
“快来人!即刻剥去她的妃子服饰,打入冷宫!还有那个孽种,也一并扔进去!
卫临……立即杖毙!”
甄嬛怒目而视,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与不屈:
“谁敢!”
此刻,后妃对峙,侍卫们面面相觑,无人敢轻举妄动,只待皇上发话。
雍正的双眸充血赤红,他起身缓步至甄嬛面前,猛地伸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骨骼间细微的声响清晰可闻。
他怒声道:“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朕?”
甄嬛泪流满面,那泪水不知是因疼痛还是早有筹谋,她边哭边含糊不清地喊道:
“皇上,臣妾没有背叛您,是这水有问题!”
言罢,她迅速拔下发间的赤金累丝镶宝石挑心簪,那锋利的簪尖轻轻划过小夏子的手背,几滴鲜红的血珠滴入水中,瞬间与瓷碗中原有的血液融为了一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愕不已,大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甄嬛脸上露出喜色,她高声呼喊:
“这水有问题,任何人的血滴进去都能相融!”
流朱闻言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取过银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几滴血珠滴入碗中,同样迅速与鲜血融为了一体。
她如释重负般地喊道:
“水有问题,这水被人动了手脚!娘娘是清白的!”
卫临的神色稍稍缓和,他膝行至大殿中央的紫檀平角条桌旁,伸出手指轻轻蘸了蘸碗中的水,随后用舌头一舔,立刻神色凝重地说道:
“此水带有酸涩之味,显然是加入了白矾所致。
古籍医书中曾有记载:若将白矾置于水中,即便非亲子之血亦能相融;而若向水中加入少许清油,则即便是亲生骨肉之血亦不能相融。”
“皇上……”
甄嬛含泪跪倒在地,声音中满是委屈与愤慨交织:
“此人心肠之歹毒,实在令人发指。”
雍正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着宜修,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冬日里的寒风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