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杨仪的反应倒是“平静”。 从在北原战场上,看到薛放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他的情形不好。 浑身上下的伤,数不清。 双手被长枪磨的见了骨,连手肘都磨破了。 解开他手上缠着的层层纱布的时候,血肉跟纱布都粘在了一起,任凭杨仪再怎么“铁石心肠”,这血淋淋刺心的一幕,仍是几乎把她击垮。 而腿上的那一处伤,之前缝合了两次,也迸裂了两次,此刻已经完全不能再缝,虽然是冬天,伤口依旧恶化,再差一步,就会疽毒入骨。 杨仪只能将那些烂肉剜出来,刀子探入,听见刮到骨头的嚓嚓声。 除了这个,更棘手而不能立刻解决的,还有失血过多。 这情形简直比上次海州之战还要惨烈。 除非她真的是神仙菩萨,有无限神力,但她不是,所以只能按部就班,尽人事,听天命。 可是不间断的操劳,也让杨仪受不住,眼见小年将至,她终于病倒了。 这日,俞星臣起身来看薛放。 他的伤自然还没痊愈,幸而人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可说来,当时多亏了决明推了他一把,不然这会儿已经过了头七。 在他醒来、能起身后,俞星臣便开始处理北境的政务,以及写折子回京。 每日,他都会来看看薛放……以及杨仪。 尤其是杨仪病中。 灵枢扶着他进了屋内。 杨仪才喝了药,却并不躺下,只靠在薛放的床边假寐。 俞星臣没有打扰她,目光从她带些病容的面上,看向薛放。 望着少年苍白如冷玉的脸色,俞星臣心中生出一种奇异的叹惋。 薛十七,他做到了…… 他做到了前世没有做成的事情,在接下来的至少十余年内,北原人不会踏足定北城一步。 而自己竟也在这场扭转乾坤的战事之中。 俞星臣瞥了眼杨仪,想起她在战场上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他笑了笑,他的人生似乎没什么可称得上缺憾的,除了…… 眼角的余光之中,他似乎看到了榻上的薛放动了动。 起初俞星臣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薛放口中喃喃地唤了声什么。 俞星臣愕然。 他稍微靠近,却听到一个他熟悉无比、但不可能在这时候出现的模糊字眼。 ——“俞侍郎……” .w.co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