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微微屈膝,高夫人显然没想到杨仪竟是这样的品貌,通身打量了一遍,竟笑道:“真真好个人才,都说三姑娘出色,如今见了仪姐儿这品格,才知道到底还是……”
她这里还没说完,老太太房门口的帘子打起,有个人走了出来。
高夫人瞥见出来的人,便笑着止住,没说出底下的。
“父亲,”三姑娘杨甯先向着杨登唤了声,走前行礼:“您回来了。”
杨登脸色一沉:“你姐姐今儿回家,你怎么在屋里,反叫大伯母在外头等着?”
杨甯低头:“是女儿的不是,一时疏忽了。”
不料才说了一句,就听到里间是老太太的声音,有点气恼地传了出来:“我方才身子不适,多亏这丫头陪了我半天,怎么……你非得叫她撇了我,到外头去等你们不成?”
杨登皱眉:“老太太怎么了?”当下三步并做两步,进门去拜见老母亲。
此时高夫人站在旁边,看了杨仪杨甯姐妹两一会儿:“瞧瞧你们这对美人儿,真叫人分不清该看哪一个,哪个都是这样难得。”
夸了句,又笑道:“三姑娘,还是赶着带你姐姐进去,给老太太磕头请安吧。”
杨甯道:“这是自然,大太太也请先进内歇息。”
高夫人含笑看看杨仪,先领着妾跟丫鬟去了。
杨甯转头。
自打杨甯出现,杨仪一直没出声,只是望着自己的这位妹妹。
在别的大家子里,所谓的嫡出庶出,兴许是天差地远一样,但对杨仪来说,她心里实在没有什么正房什么姨娘。
毕竟从小,她的娘亲只给她灌输什么些医书道理,没教给她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而自打进了杨府,便被冷待,所谓的嫡庶,更是淡漠的不知何物,如果真要论起来,她觉着自己才是那些传说里不受待见的“庶出”。
她白活了一世,不懂的那些会耍心机的人是何等的可怕,杀人甚至不用刀。
可现在她的眼睛好似比先前明亮了些。
比如方才她就看出来,杨甯是故意地迟了出来,而杨甯绝不仅是为给自己下马威而已。
杨登质问她为何不早点出来,她也不提老太太,只委屈认错,如此,反而引的屋中的老人家动怒,以为杨登冤屈了她善解人意的甯姐儿。
老夫人一生气,自然也会迁怒杨仪。
因为母亲的缘故,杨仪本就不受府里待见,如今才进门,就给杨甯又使了个绊子。
杨甯在打量杨仪。
杨仪也在看她。
一个笑的恰到好处,一个却淡淡的。
“姐姐总算回来了,”杨甯开了口,好像丝毫芥蒂都没有的:“这么些日子漂泊在外,可知家里人多替你担心?”
杨仪没有搭腔,只是轻轻一笑。
杨甯诧异:“姐姐为何发笑?莫非我说错了什么?”
杨仪上前一步,身后小甘却站着没有动。
杨甯扬了扬眉。
“你是不是觉着这样很有趣?”杨仪盯着杨甯的眼睛,她很不想跟杨甯虚与委蛇,“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把所有人都拿捏在手心里?”
杨甯的眼睛睁大,透出几分无辜,却又有些许笑意在内:“姐姐在说什么,我竟不懂。”
“不懂不要紧,你能听见就行,”杨仪道:“你确实很能耐,连俞星臣也被你左右,你以为你如愿了?别忘了……玩火者必**。”
提到俞星臣,杨甯那堪称完美的笑容裂开了一点。
但只是瞬间,杨甯已经恢复如常,她微微歪头:“好好地,为何忽然提到俞三哥哥?姐姐,咱们姊妹才见了面,你便说这些火啊焚啊的……忒也吓人。”
假如不是早知道她的为人,杨仪怕是要被这精湛的演技骗过,以为自己在恐吓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儿了。
屋门口,垂纱的帘子打起,一个小丫头走出来,垂手说道:“老太太说了,今儿身上不受用,怕见了姑娘更不好,就免了姑娘磕头,明儿再说话。”
说着又笑对杨甯道:“甯姑娘,老太太叫你呢。真真是一时一刻都离不了姑娘。”
“知道了。”杨甯一抬手。
见丫鬟欲要退回,杨仪道:“老夫人是什么症状?”
丫鬟愣怔,呆看杨仪,又下意识看向杨甯。
杨仪道:“我问你话,她脸上可有话吗?”
她这样淡冷地询问,真真冷若冰霜,那丫鬟竟不敢如何,忙道:“老太太这半个月来,每每发热,还常头晕……看不清东西,吃的也少……倒是没有大毛病。”
杨甯在旁微笑:“姐姐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是要给老太太看病?倒也罢了,大伯会医,大哥哥也会,如今父亲又回来了,终不成三个身为太医的爷们儿,还比不过姐姐一个闺阁中的千金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