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多数都是武官, 也算是大胆的了,但是看到这样的情形,一个个不由毛骨悚然。
葛静本正哆嗦, 听孟残风变了嗓子, 更是吓得一抖:“老孟,没被这东西吓死, 倒被你吓死了。”
冯雨岩便问杨仪:“此是何物?”
杨仪道:“我昨日未曾发觉, 因为尸首除了下面的伤,并没有其他重伤, 虽然在他耳后颈间发现了这几道抓痕,只以为他是疼痛难忍胡乱抓摸所致。今天早上小孟仵作告诉我, 说尸首流了‘鼻涕’,眼睛渗血, 我才醒悟不对, 开颅之后, 便发现此物。”
杨仪说着, 从旁边木盘内取了一把刀,一只钳子。
先用刀小心翼翼地将那鼓起的包切开, 在众人呲牙咧嘴的瞪看中,却见里头有一只仿佛是蚕般的东西, 正蠕蠕而动, 就如同蚕吃桑叶般在啃吃苟七的脑子。
它周围已经空了一块,只留下了一堆糊状的残渣般东西。
一片吸气的声音,有人忍不住仓皇逃往外间, 剩下的大家不禁都倒退了几步。
明明是一条看着不大的小虫,却透出异样的凶狞,尤其是想到它竟能在人的头颅之中大快朵颐, 那感觉简直……灵魂出窍的森寒。
杨仪用那把钳子将此物夹起,那小虫摇头摆尾,奋力挣扎,两片前齿状的东西不住地摇晃,似乎想要择人而噬。
冯雨岩也看的心里发毛,已经忍不住又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如何出现在苟七脑中的?”
杨仪道:“老将军,请恕我孤陋寡闻,我也不知此恶物什么名字,但这物如此大小,不似是早已经有的,大概是不知何时爬进苟七脑中……将他咬死,苟七耳后跟颈间这些痕迹,应当就是他疼痛难忍之时所留,不过此物在脑髓之中,苟七恐怕也不晓得到底发生何事,只是凭着本能胡乱抓挠罢了。”
幸而这虫子夺命甚快,如果再小一点儿慢一些,只怕苟七在断气之前,自己就把自己的脑袋挠成血葫芦了。
葛静忙问:“这是怎么爬进去的?哪里来的虫子?”
杨仪道:“鼻孔跟耳朵,此两处都通连脑髓。各位请看他鼻端流出的这些白色之物,多半就是从鼻孔爬入。至于哪里来的……我亦不得而知。”
冯雨岩道:“这些白色透明的是什么?真是鼻涕?”
杨仪道:“这不是鼻涕,是虫子爬入脑髓,啃噬之下流出的脑液。”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人再度后退,就好像那虫子会一跃而起,冲进他们鼻孔似的。
冯雨岩忖度:“此刻正是夏日,若说有虫,自然不是什么奇事,可偏偏爬入脑中,又会啃噬脑髓,此物只怕来头不凡。”
一个年纪大些的副将道:“大人,属下听说,似乎南边有一种杀人蛊虫,可以潜入人体之中,倒是跟此物有些相似……可如果是南边之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葛静突然道:“大人,这苟七是个马夫,会不会此物是从骡马身上沾染的?那骡马指不定往哪里钻,万一凑巧沾染上了,于昨夜发作起来,要了他的性命,这也是能说得通的。再加上俞巡检说的有理,如果只是因为伤重,总会哀叫个几天,挣扎挣扎,不会嘎嘣一下子就死了的。”
孟残风赶忙道:“这也有理。”
杨仪道:“确实如此,导致苟七身亡的就是这个小东西,不然苟七临死之前也不会拼命抓头了。”
众人面面相觑,冯雨岩拧眉叹息,对杨仪道:“有劳杨侍医帮我等解谜了,可是这虫儿……”
杨仪道:“我还想再细看看这虫子,请老将军允许我暂且保管。”
冯雨岩道:“这倒无妨。”反正他们没有人想要这东西。
葛静却心有余悸地忙叮嘱道:“看归看,可要小心别叫它跑了,那可不是玩儿的。”
大家都打了个寒噤。纷纷跟着冯雨岩往外头去了。
杨仪找了一个瓷瓶,将那虫子投了进去,盖上盖子,只听虫儿在里头沙沙的响动,似乎想要咬破瓶子钻出来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且说冯老将军等离开了验房,大家惊魂未定,面面相觑,顷刻,葛静道:“老将军,可见那苟七的死,确实跟十七没有关系,如今他也受过了教训,不如……”
冯雨岩道:“你们以为,我是平白无故打了他一顿?他年少气盛,行事过于嚣张,不是常法儿,故而要给他一个教训。免得更闹出大事。”
说着吩咐葛静:“只是今日的事情既然由杨侍医证实跟他并无直接关系,倒也罢了,去把他放了吧。你们也都先回去。”
大家这才散开,只有俞星臣还在身旁。
冯雨岩捋着胡须问道:“你也觉着我打他打的太狠了吗?”
俞星臣道:“这是老将军的苦心。自然是为了小侯爷着想。”
冯雨岩哼了声:“昨夜,那个王家的妇人诬告他的事,我都听说了。幸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