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跟冯雨岩两个人拱手寒暄。
他们两个, 一个是医者,一个是将军,可谓一文一武, 却都是一把年纪,算“德高望重”。
只是两人寻常并不怎么碰头, 今日却是机会难得。
目送杨佑维带了杨仪进内, 林琅笑道:“我老头子一把年纪,还没干过这事,幸而有老将军陪同, 心里踏实多了。”
冯雨岩道:“林院首说哪里的话, 您经年在内苑侍驾, 自然是长袖善舞, 精通此情, 不像是老夫, 那才是真的门外汉, 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两个人对视了眼,彼此大笑。
林琅道:“总之咱们这对老家伙,今日算是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
冯雨岩点头:“这哪儿有不行的, 喜从天降, 大好的事,一定行。”
林院首笑道:“冯老将军请。”
冯旅帅忙道:“您先请。”
两人互相谦让,螃蟹打架似的抡着胳膊, 把门口的家奴小厮们看的都瞪了眼。
这会儿里间杨佑持陪着杨登,如一阵风似的迎了出来,远远地便随着杨登拱手。
杨登道:“冯将军,院首大人……今日真是、真是蓬荜生辉。”
林琅笑道:“确实是蓬荜生辉, 单我一个人来,倒是不算什么,有了老将军,就当得起这个词了。”
冯雨岩也哈哈道:“林大人总是这么会说话,欺负我一介武夫口齿笨拙是么?”
杨登忙道:“两位都是素日难请之人,自然都是杨府的荣幸。”
“叔父说的是,平日里请一位都难得,今日算是‘双喜临门’。”杨佑持眉开眼笑地在旁说道。
林琅跟冯雨岩对视了眼,齐声笑道:“好吧,就是双喜临门。”
“还请到内坐了说话。”杨登略略惶恐。
杨佑持则搓搓手,仿佛要大干一场,欠身抬手示意:“两位大人,里面请。”
先前杨佑维带了杨仪进二门,先去给老太太请安。
却见老太太神情略有些紧张,见了他们两个,也有些魂不守舍,只敷衍了几句,就打发他们两个离开。
两人退了出来,并肩往前而行,杨仪对杨佑维道:“大哥哥,府里一定有什么大事。”
杨佑维若有所思:“我也这般猜测。”
“林院首跟冯旅帅一起来,可见事情跟太医院和巡检司有关,”杨仪思忖着,突然道:“是不是……大伯父或者父亲要升迁?又或者……难不成是大哥哥你?”
“我?”杨佑维吃惊。
杨仪道:“先前不是把大哥哥借调到了巡检司么?难道是跟这个有关,如果是这件事,那两位大人亲自出马仿佛也说得通了。”
杨佑维啼笑皆非:“要是这样,只一纸调令、几句话的事情,我又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要人,怎禁得起今日这样的大阵仗?”
“那又是怎样?”
杨佑维道:“我……倒是有个猜测。”
杨仪忙问,杨佑维道:“前些日子,我隐约听说,家里要给三妹妹定亲,只是最近又没声了,你看林院首跟冯将军都穿的吉服一般,所以我猜……他们会不会是为了谁家,给三妹妹提亲的?”
杨仪完全没往“提亲”上头想,被杨佑维提醒,猛然震动:“哦……提亲!”
这些日子杨佑维跟杨仪感情日渐增进,便悄悄说:“方才林院首还说是‘好事’,可见有几分意思了……如果是哪一位大人家里看上了三妹妹,能够请动两位登门,自然也说得通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
杨仪心生狐疑,杨佑维笑道:“罢了,倒也不用只管没头苍蝇似的猜测,横竖很快就知道了。”
说着两个人分开,杨佑维自回大房,杨仪则回自己院中。
她回到院内,才换了衣衫,洗了手脸,外头一个丫鬟来报:“大小姐,门上有位鸿胪寺韩主簿家的姑娘来拜会,说是您的旧时相识。”说着递上一份帖子。
杨仪疑惑:“鸿胪寺韩主簿?”她可不记得跟这位大人有过来往,何况“旧识”。
小连奔过去把帖子拿过来,杨仪打开一看,立刻道:“快请进来!”
那小丫头赶忙去了,杨仪则望着手中的帖子,上头写的是:鸿胪之女韩玉谨拜杨仪先生。
这份拜帖,看着不伦不类,用词也有些古怪,若是在别人看来,只会觉着写帖子的人有点奇怪。
比如鸿胪寺为何竟只说“鸿胪”,杨仪后面为何还有“先生”。
但细想也没什么大错,毕竟省略一字,也无伤大雅,而添了“先生”,则是因为杨仪是个大夫,也说得通。
可是在杨仪看来,这帖子却另有深意。
尤其是那个名字:韩玉。
她等不及,自己出了门在门口站住,来回踱步,竟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