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竹心里清楚, 黎渊这是故意这么说来气薛放的。
偏偏十七爷很容易中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计。
他只得苦笑劝道:“十七爷,那只是小事,还是先回屋……你瞧这眼见又要下雨了, 仪姑娘可是叮嘱过多少次,这伤口沾不得水, 吹不得风,叫仪姑娘知道你在外头, 必定会不高兴。”
他把杨仪抬出来,薛放不得不忌惮三分。
抬头看看天色, 十七郎嘀咕:“这鬼天气什么时候能放晴。”转身向内, 又想起来:“你少给我打马虎眼, 他刚才说的你也听见了,怎么杨仪给他蜜饯了吗?”
屠竹哭笑不得:“哪里是仪姑娘亲手给的……”
冷不防黎渊的声音从厢房里传出来:“你以为只有你有?你未免太霸道了,仪姐姐对谁好还得经过你允许不成?”
小甘急的道:“黎大哥, 黎大侠,求求你可别说了!”
薛放只觉着自己的头顶冒出了几团火焰,回头喝道:“臭小子你出来!”
谁知黎渊道:“我只听仪姐姐的话, 她叫我好生养伤,不要跟人争执, 你想要跟我动手, 等她回来我问问她许不许,她要答应的话,我自然就不客气了。”
其实这些话, 就如同那些蜜饯,杨仪几乎对宁振,老关,小梅他们都说过, 也都给过,薛放自然更不消说了。
只是黎渊这会儿故意说起来,倒好像他有什么不同,大有反客为主之意。
小甘不知该怎么办好,又晓得黎渊在故意气薛放,她就不顾冒犯地大胆说道:“黎大哥,你要还这么着,我可要告诉姑娘了!”
黎渊已经躺在了炕上,闻言道:“你告诉她什么?”
小甘道:“我告诉他,你招惹十七爷,诚心惹他生气。”
黎渊哼道:“那是他自己爱生气,再者说,他惹人生气的时候我说什么了吗?”
“十七爷哪里惹您生气了?”
黎渊哼了声,道:“让我替他说?我的脸皮没那么厚。”
小甘听他酸溜溜的,不由嗤地笑了。
黎渊道:“你笑什么?”
小甘叹了声:“我笑……先前还以为您是多可怕的人呢,没想到竟也……有时候比十七爷还……”
黎渊听前一句,反应还平常,听了后一句,双眼微睁:“比他还什么?”
小甘捂着嘴笑道:“比他还喜欢赌气使性子呢。”
黎渊白了她一眼,转过身。
打开那包蜜饯,拨拉了会儿,捡了一颗糖渍梅子,放在嘴里慢慢地吸吮。
此刻外头薛放的声音低了,应该是屠竹把他弄到了屋内。
薛放本来不依不饶,谁知小甘的那两句话传入了他耳中,倒是提醒了他。
他瞪了一眼厢房,回到里间,屠竹就把那蜜饯的事解释了一遍,薛放听说县衙里的人都有,才嘿嘿笑道:“我就知道她不会单单给那小子东西。”
屠竹小声道:“十七爷,您也太容易中计了,要是没跟仪姑娘定下倒也罢了,如今两家都议亲了,你又何必生些别的闲气呢?”
薛放半喜半忧:“我哪里生闲气了,你难道没听说过?烈女怕缠郎,这姓黎的来路又不正,叫他在跟前转来转去,我可不放心。”
屠竹道:“那您想怎么样?就算没了他,可还有别的人啊,难道就不叫仪姑娘身边儿有人了吗?”
“别的人没他那么可恨。”
屠竹笑道:“这可不一定。”
薛放瞪眼:“你什么意思?”
屠竹后悔自己又多嘴了:“总之我的意思是,让十七爷放宽心,您就算信不过别人,难道信不过仪姑娘?她心里眼里可只有你的。”
薛放听见最后一句,才又笑道:“这是当然。”
屠竹道:“所以别多想了,有这时间,多运功调息几次,看看这右手臂能活络不呢?”
幸而屠竹跟小甘齐心协力,才把薛放跟黎渊两个别扭的家伙摁了下去。
那边,杨仪给重伤的士兵们一一看过。
其中一个因从城楼上摔下,伤着了头,昨日才醒,另一个,则是被刀贯穿入腹,伤及脏器,情况反复,十分棘手。
杨仪跟大夫商议着更换药。
将转身的时候,却瞧见周围众兵士都望着自己,有的窃窃私语,神色古怪。
杨仪不明所以:“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士兵们有的忙转开头,有的却还眼巴巴地望着她。
那伤着头的那士兵小声问道:“杨太医,你……你真的跟薛十七爷定了亲了吗?”
杨仪瞪了瞪眼:“啊?”
兵士们见有人开了头,顿时不再躲闪,又有人大胆问道:“他们都这么说,杨太医,是不是真的?”
杨仪哪里见过这场景,这屋内至少有十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