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其实早看到院门口有人了, 也瞧出是俞星臣。
可隐约觉察俞星臣并没有出声的意思,所以故意那么安慰杨仪。
没想到这小黄狗沉不住气。
薛放便笑道:“你这小狗,忘恩负义, 之前忘了是谁给你包扎伤口救了你的狗命的?如今难道不认人了?”
那小黄狗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摇着尾巴迎了上来。
杨仪道:“放我下来。”
“为一只狗犯不着吧?”
“别胡说,我看看它的伤。”
薛放这才将杨仪放下地。杨仪俯身,小心查看狗子的脖颈, 却因为天色已暗,未免瞧不真切。
俞星臣道:“到里头借着灯影看吧。”
薛放打量着俞星臣:“俞巡检怎么还没回府, 你那府里不是有……有亲戚吗?”这不是什么秘密, 巡检司里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了。
葛静跟孟残风等私底下还议论来着, 都觉着恐怕不真, 毕竟俞星臣要议亲的话, 京内多少高门贵宦的淑女名媛等着嫁呢。
何况俞家已经有一个跟叶家结亲的了,难道还要亲上加亲?不管“于公于私”,都犯不着。
可就是不知俞星臣跟俞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俞星臣道:“小侯爷府里也有亲戚,你不也没回去?”
“那怎么能相比,我那是毛头小子, 你那个是……”薛放一时想不出怎么说。
“是什么?”俞星臣凉凉地问。
薛放却也不惮说出来:“不说有个美貌的什么姑娘吗?你干吗瞪我?这巡检司里的狗都知道。”
“哼……”俞星臣冷笑了声, 回头:“什么时候小侯爷也成了那……”
戛然而止。
杨仪方才已经引着小黄狗到了里间的屋门口,却并没进门去,而是蹲在门口处,借着里头的灯光给它细看。
小狗温顺地躺在地上,露出肚皮跟脖颈给她。
杨仪蹲着,时不时摸摸狗儿软软的肚子。
屋内昏黄的光照着这一幕,不知为何竟透出了几分岁月静好而绵长之意。
俞星臣望着这一幕,突然失语。忘了自己本想说什么来着。
薛放本来以为他要炸毛, 不料只说了半句。
顺着俞星臣目光看去,他可没看出什么岁月绵长或者时光短暂,只忙道:“别蹲在那里!待会儿起来又要头晕!”一边说一边飞跑过去。
正杨仪给狗子看完,要站起来,薛放一声提醒才入耳,整个人就晃了晃。
薛放上去扶住她:“我说什么来着?还是抱着吧。”
杨仪笑:“别嚷嚷,小黄没什么大碍了,走吧……先前听他们说胡太医已经到了,不知看的如何。”
两人出了门,俞星臣还是站在院门边上,此刻道:“顺天府接过来那个案子……有什么蹊跷吗?”
薛放道:“没什么,我料理就行了,不劳烦俞巡检。”
俞星臣道:“可跟太医院有关?”
薛放眨了眨眼,正忖度该怎么回答,俞星臣道:“之前听说有一位太医来了,不知,是人证,还是牵扯其中?我有必要知道。”
胡太医张太医之所以求着杨仪,就是不想闹到官面上来。
杨仪谨慎道:“尚且未知如何,只是可能胡太医见过死者一面,所以请他认一认,没什么别的事。”
“请问永安侯,是在何时何处见过?是案发当场,还是如何?”
他总算“恭敬礼貌”起来,不再动辄“杨仪杨仪”的叫。
薛放忍笑,又哼道:“若确定了就告诉你了,现在只管问什么?跟审犯人一样,这是对待永安侯大人的态度吗?”
杨仪轻轻地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俞星臣看看他,又看向杨仪:“案子本该是顺天府的,小侯爷擅自接回来,我自然要问明白个中缘故,若有太医涉案,亦要公事公办,不可徇私。”
杨仪隐约瞧出他有点针对,但偏偏是按规矩办事。
薛放道:“你什么意思?觉着我会徇私?你这个人怎么凡事不往好的地方去想?”
正在此时,屠竹跑来道:“十七爷,仪姑娘,胡太医认出那人了!”
验房门口。
胡太医掏出帕子,轻轻地擦汗,一边对杨仪跟薛放道:“眉眼看着像、像是了,还有……”
昨夜胡太医因这人诊脉,又给他喂药,故而认得脸。
不像是那个引着他去给看病的,因为天色暗,那人又戴着檐帽低着头,加上胡太医又没格外打量,竟不记得什么样儿。
方才谨慎起见,胡太医小心翼翼掀开盖在身上的白布,却惊见底下穿了裤子,而那个东西俨然已经软了下去。
这却不像了。
幸而他突然记起来,自己当时曾经给人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