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良镇客栈中, 俞星臣终于下了楼。
晁大通等人早也得知了消息,俞星臣来此,是接替原先的监军马浜的。
欧成看着俞星臣那端庄如玉的面容, 又是一身的儒雅贵气, 他忍不住嘀咕:“总算不是个太监了,只不过……又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晁大通忙瞪他一眼,总不能这一会儿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俞星臣也听见了这句,却泰然自若, 下来之后先向着杨仪行礼。
杨仪打量着他的脸色, 忽然道:“监军大人今日晚起, 是不是身子不适?叫胡太医跟张太医给你看看。反正他们也闲着。”
俞星臣一笑:“多谢永安侯关心, 并无大碍。”
如果没有晁大通等人在这里,只怕俞星臣就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了。
不过当着这些人,这话显然有别样的意思:他们这儿别的没有,太医可多的很。
就是未必给他们看诊。
晁大通大概也听出弦外之音,果真瞅了杨仪一眼, 又向着俞星臣拱手:“俞监军, 久闻大名!”
俞星臣略略还礼:“晁将军客气, 方才将军说知道薛小侯爷的下落?可是真?”
晁大通道:“岂敢说谎。”
俞星臣笑的温和:“昨日听闻,威远方向有将军陷入敌手,不知是否是真的。”
晁大通眉峰一动。
俞星臣打量着他的脸色:“其实知道了这件事,再加上我们深知小侯爷的脾气,他会怎么做, 已经是一目了然了。等我们到了武威,仔细一打听,不愁不知他在何处,兴许还比将军更清楚几分呢。”
杨仪原先还有几分踌躇之意, 听了俞星臣这句,如吃定心丸。
俞星臣既然肯这么说,那就必定会追到薛放,何必理会这些人。
于是垂眸道:“对了,时候不早,也该启程赶路了,倘若今日赶的急些,会到哪里?”
江太监眼珠转动,笑道:“若是赶得快的话,总会到武威旁边的曲城?还是峄城?”
他毕竟是宫内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杨仪的意思,故意地把卫城直接省略。
果然,晁大通跟欧成众人的脸色都不好,欧成几乎又没忍住要跳脚,晁大通则扫过杨仪,又看向前方的俞星臣,抬手制止了欧成。
晁大通虽是武官,也算心明眼亮,知道是因为自己一行人之前得罪太甚,所以这位永安侯不肯缓和。
“之前确实是我等鲁莽,也已经致歉了,永安侯不谅,我等自然不敢勉强……”
身后众武官闻言,不由都着急起来。
晁大通又道:“不过,我们之所以这般夤夜敢路来请永安侯,是为了我们的一位同袍……他也是个立过战功的,英勇无双,本来前途无量的,如今却……背负莫名污名,命悬一线……”
杨仪本要起身,闻言一怔。
江太监也敛了笑,跟姜斯一起看着晁大通。
俞星臣道:“你说此人立过战功英勇无双,可又说什么背负污名,这是何意?”
晁大通把脸一转,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起这件事来,我们众人也都百思不解……”
原来晁大通口中所说的那人,正是卫城兵备司的左关校尉赫连彰。
赫连彰是个孤儿,从小被晁大通所救,当作亲子一样养大,赫连彰从小习武,身手出色,在军中屡立功勋。
他现在的官职,可谓是一步一步拼出来的。
最近跟北原的局势十分关键,本来晁大通已经跟上司请示,要升赫连彰为兵备司副指挥使,因为兵备司众人跟赫连彰情同手足,所以这消息已经有不少人事先知道了。
大家都替赫连彰高兴。
可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任是所有人抓破了脑袋都想不通的事情。
前天晚上,卫城的戴知州大人跟人饮宴,中途离席。
刚刚走到后院,突然间冲出一个蒙面人来,举刀就砍,意欲刺杀!
正在危急关头,幸亏同在知州府里的一位军官及时赶到,将那蒙面人挡住。
两人激战之中,那蒙面人被军官所伤,正欲逃走,却被闻讯而来的侍卫们团团围住。
一番缠斗之下,蒙面人因为伤重不支,终于被众人拿下,解开蒙面巾帕才发现,那原来正是赫连彰!
这消息把所有人都震惊的魂不附体,尤其是兵备司的众人,简直怀疑是哪里弄错了。晁大通听到消息,立刻带人亲自赶到知州府里。
不料戴知州斩钉截铁,说是自己亲眼目睹赫连彰想要刺杀……又因为赫连彰本来是有些蛮夷血统,便大骂到底是狼子野心,养不熟的……竟要把他凌迟处死。
虽然戴知州说的如此,但晁大通仍是不愿意相信,赫连彰是他养大的,如果有异心,难道他一点儿都没察觉?他拼着得罪知州,也要保住赫连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