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此同时,脸上又挂上了忧色:“怪不得俞监军不肯让永安侯出城,越是往北可越是乱了。这些土匪动辄竟屠村,只怕势力不小,我们……”
姜斯皱了皱眉:“开弓哪有回头箭。不要再说这些话。”
杨仪因为见决明反常,便留意外头动静,此刻听了个大概,着实心寒:“真的全都死了?”
两人见她听见了,便上前来,徐明禀告:“只看了几家,都被杀死了……整个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的模样,没有任何声响,判断应该是……”
半晌,杨仪叹道:“再去看一看吧,万一,还有活着的呢。”
徐明只得答应,又多带了两个人折返。
姜斯打量地形,见往北是一座连绵山麓,冬日的树木都是黑色的,一根根如同钢针似的向天空戳着,瞧着就透出几分凶险。
姜统领道:“大人,只怕前方会有匪贼出没。”
若他们先前带了二三百人,自然不惧,可倘若贼匪人多,那就难办了。
杨仪问道:“可还有别的路?”
正在商议,徐明带人去而复返,道:“回永安侯,果真发现有个活的。”
他们救了一个人出来。
那人看似二十开外,衣着普通,手臂跟身上各处有伤,已经昏迷不醒。
徐明他们发现此人的时候,他正倒在一户农家的院墙下,人几乎都给冻僵了,侥幸动了动,才被发现还活着。
杨仪忙去查看他的伤势,见身上好几处的刀伤,看着仿佛有好几把刀一起戳过来,幸而伤的虽骇人,可细看只有一道穿入了体内,有点致命。
因是在野外,没有热水之类,杨仪只能便宜行事。
稍微将他伤口清理,撒药,缝合,又给他嘴里塞了一颗回天保命丹,喂了点水。
能不能活,只看他的造化。
姜斯觉着,他们正要赶路,路上且充满了不测,多带一个人,更添麻烦。
不过人救都救了,按照杨仪的行事,没有再就地扔下的道理。
姜斯只得叮嘱:“大人,此人看相貌,不太像是本地村民,又伤的格外重,我看他的身份有点可疑。让他在车里,是不是太危险了?”
杨仪道:“他伤的重,不会再怎样,等他稍微醒了,问明白情形,前方找个有人的地方,把他放下就行了。这会儿他昏迷不醒,扔在此处,必死无疑。”
于是重又上路。
车内,杨仪把决明拉到自己身旁,垂眸看着昏迷中的男子,见他生得并不难看,甚至可以称得上英俊,怪不得姜斯说他不像是村民。
决明挨在杨仪身旁,盯了会儿那男子,有些害怕一般靠在杨仪身上。
又行了不过半个时辰,前方一个探路侍卫疾驰而回,边打马边摆手:“快调头!”
姜斯见势不妙,立刻要调转马头。
可惜这官道并不算宽阔,且要小心,正在忙碌之时,耳畔听到些马蹄声响,随风而来的,竟还有凄惨的哭号。
杨仪在车中听得明白,掀开帘子看时,大惊。
原来前方路上,有两个身影仓皇逃出,背后追着有一匹快马,马的后面居然还拖着一个人,像是一个麻布袋似的被蛮横拖曳而行。
马背上的人哈哈大笑,张弓对准前头,嗖地一声响,射中其中一人的腿上,那人惨叫着栽倒。
杨仪正看到这般情形:“姜统领!”
姜斯道:“大人,这只怕是土匪,我们还是……”
“救人。”杨仪不由分说。
姜斯一咬牙,唤了两个侍卫,纵马冲了出去。
那马上的土匪武功其实等闲,大概又没料到有人敢对自己动手,两人才一照面,略对几招,就给姜斯斩于马下。
一个侍卫去查看马背后被拖着的人,那人动也不动,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探其脉,早已经死了。
而前方被追逐两人,死里逃生,力尽地坐在地上。
其中被射伤了腿的那人抱着腿,哭号不住。
姜斯喝问:“那是什么人?为何追你们?”
那没伤着的一个,惊魂未定,含泪道:“我们都是萧县的百姓,因为没了生计,又听说威远那边散回元汤,便结伴想去威远讨活路,不料遇到那伙贼匪。”他看看身边受伤的同伴,哭着跪地:“大爷,救救我们吧,我们是百十号人呐,还有十几个孩子……都给他们围住了!”
姜斯心惊:“贼匪有多少人?”
那人道:“他们有十多个,都拿着刀枪……”
姜斯听闻人不多,稍微松了口气。他虽然不想节外生枝,但兵贼天生不两立,何况杨仪也一定是这个意思。
于是赶忙回头告诉杨仪,果真杨仪催促道:“不用多说,速去救人。”
姜斯便叫徐明原地留守,自己只带了二十人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