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从淤青的颜色来看,这应该是几个时辰前留下的,方才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两人竟都没发现它!</br>‘这个伤口是谁留下的?苗母姥姥吗?她对余月做了什么?’</br>封花心念急转,又想起了发生自己身上的神迹,直觉告诉她,这两者之间必有某种关联。</br>青雾分开。</br>匠人们的身影穿过雾气,出现在封花与苏真身旁。</br>封花环视四周,她感到讽刺,却又无可奈何,杀意在周遭涌动时,封花心中也出现了秋芜死时的话:怎么是这样个结局?</br>————</br>火焰哔剥作响地燃烧着,一蓬蓬热浪扑面而来。</br>苏真隐约听到“铛铛铛”的声音,起初很远,随着他意识清醒,这清越之音越来越响亮,直至占据他听觉的全部。</br>苏真睁开眼,看到了那头久违的大黑猴,它正挥动铁锤,击打着烧红的铁片,火星在砧上四溅,照得铁匠的脸一阵红,一阵黑。</br>“你们可真是闯了滔天大祸啊。”</br>大黑猴见苏真已醒,冷冷开口,道:“苗母姥姥被你们杀了,秋芜也被你们杀了,罪犯杀匠人之事已百年未曾有过,何况还是名匠。余月,若非你是太巫身,定已被处以极刑。”</br>苏真感苗母姥姥之恩,被污蔑成凶手,心中不服,但他知道眼下情形,辩解毫无意义,干脆不说话。</br>封花也已被擒,跪坐在他的身边。</br>她的手和脚都被丝线穿过,残忍地缝在了一起。</br>这是铁匠的屋子,可屋子里除了铁匠,还有两人。</br>一个是女人,女人容貌年轻,披头散发,披着一身雪白的宽大兽裘,踩着一双鹿皮靴子,会让人误认为是猎户,可苏真几乎一瞬间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她也是个裁缝。</br>另一个则是位相貌平平的中年人,布衣布帽,他面容越普通,身后所负的三对手臂就越与众不同。</br>门外隐约还站着许多人影,看不真切。</br>“就是你们杀了我徒儿?”中年男人语气幽冷。</br>“徒儿?他是你徒弟?伱也是木匠?”封花皱起眉头。</br>“你是在装傻?”</br>中年男人冷冷道:“我记得你的名字,封花,我相信你应该也记得我,因为你进入老匠所后,第一个看到的匠人就是我,你是巫刀之鞘,极为重要,所以我让秋芜暗中看护,没想到……”</br>中年男人重重叹息:“是我小觑你了。”</br>他的一番话看似平实无奇,却在封花本已冷静的心湖上激起涟漪无数。</br>在最初的计划里,她的确是要被制成木鞘的。</br>如果老匠所的规则没有出错,那诅咒发作时,她应该变成木料才对,可她的血肉分明化作了丝线。</br>这到底是怎么回事?!</br>离奇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br>老匠所的诅咒延续了几千年,从未出过差错,胜过了世间所有的铁律,可这短短几天,为何有这么多异样之事发生?</br>苏真知晓封花所思所想,因为他也有一样的困惑,这种困惑勾起了他心中的不安。</br>他忽然想起老师上课时给他们讲的故事:甲和乙一起去乘坐航班,他们前一班飞机坠机了,甲很害怕,不敢再坐,乙却笑着说,飞机失事的概率是二十万分之一,前面一架出过事了,我们不正可以高枕无忧吗?</br>很多人也觉得乙说的有道理,可老师却给了否定的回答,他说,极小概率的事情一旦发生,一定是出现了某些异常的因素,如果不把这种因素找出来,那下一个航班可能同样危险。</br>“他们也杀了你最为敬重的师姐,你作为如今裁缝的三位领袖之一,不想说些什么吗?”中年男子看向女人。</br>“师姐不是他们杀的。”</br>女人淡淡开口,悲伤的语气中透着笃定的意味:“他们太过弱小,根本不可能杀得掉师姐,师姐的死另有原因。不过,她们身上肯定藏着秘密,我想看看。”</br>女人手指勾动。</br>仿佛架设了一台无形的织布机,并不敞亮的屋内,数百条丝线同时出现在苏真四周。</br>老铁匠猛地挥锤,又是一记清越绵长的声响,纤弱丝线齐齐自燃,落地成灰。</br>女人神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br>“这是我的人料,更是太巫身,按照老匠所的规矩,你没有资格碰她们。”老铁匠说。</br>“不碰她,师姐死亡的谜团就永远无法解开。”女人说。</br>“解不解开重要吗?”</br>老铁匠冷冷地笑道:“桂云,你难道忘了吗,老匠所里的匠人都是囚犯、奴隶,我们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