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虚晃一枪(1 / 3)

春寒料峭,坚冰初融,早春寒风鞭人肌骨,宁窈将妹妹紧紧抱在怀里,步履踉跄,奔向前方一处闲置的厢房,身后裴家众人一面追,一面大声叫嚷,满口喊打喊杀。

“别跑!”

“抓住她!”

"妖邪!裴家进了妖邪!"

湿适了的袄相黏在她的身上,沉甸甸地往下坠。她其实已跑不动了,宁晓对于她来说有些重,她抱着好似怀抱 块重铁。两条腿往前跑,魂却在天上飘。视线前全是水,分不清是汗水、湖水亦或者泪

水。

在精皮力竭地奔跑里,她莫名地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桩事。那阳时她最怕去学堂,因那学堂教书先生管得严,又爱抽查。每次抽背书,她都怕得很。倒不是因为没用功,而是明明用了功,但她性格羞涩内敛。

总难为情当着众人夸夸其谈。为此她跟爹爹娘亲撒娇了好多次,不想去学堂,想快些长大。

如今,她真的长大了。但她又愿意付出所有。只是回到那日局促忐忑的学堂上,静静等待着教书先生在台上点她的名。

眼前出现一排废弃厢房,她径直奔入一间房中,“嘭”地摔上门。

门板将裴家人挡在外头。裴娇气得在外拍门板,大声喊道:“宁窈!你以为你能一直躲在里面?宁窈,你给我出来!你妹妹是个妖邪,你带一个妖邪进了我裴家!”

宁窈充耳不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

这间厢房久无人居,桌椅板凳的木腿折的折断的断,只有一张空拔步床堪坛能坐人。她便用最后一点力气,将宁晓抱到了床上。她摸了摸她的脸,哽咽道:“小晓,刚刚有没有呛到水?”

宁晓的小脚空垂在床板外,踩不着地,不知是不是吓着了,呆头呆脑地摇了摇头。

头发上的黑色的碳水,顺着发尾滴落在地上,露一缕缕白发。

纵使宁窈再稚嫩未开智,也明白姐姐帮自己苦苦掩埋的秘密已经暴露了。她抽了抽红形形的小鼻尖,仿佛下了一个莫大的决心,然后品起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你杀了我吧。我不要活了,我不

要活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宁窈第一次同宁晓说话时抬高了音量。她将宁晓小小的身体掰正过来,认认真真地对她说:“我不会让你死,我把外面的人全杀了也不让你死!”

“姐姐……”宁晓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小的手紧紧抓着她的

宁晓的哭声,让宁窈心如刀割。一个才五岁的孩子,一个什么都没做的孩子。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意和恨意,告诉自己——不能怕,不能慌,如果她慌了,宁晓就真的完了。

宁窈在房间里找了一圈。

这间房没做后门,窗户全封死,只留了一个入口。大门门栓老旧,若用撞的,顶多只能撑一盏茶的工夫。

宁窈便将桌椅板凳全移到门前,又将椅子倒放,用椅腿抵住门板。她堆椅子时,“嘭嘭,嘭嘭。”门板嘎吱直响,震动起一阵阵清灰。

“宁窈,开门。”裴家姐妹在门外叫喊。“仆役呢?”"都这会儿了!还找什么锁匠!直接给我撞开。"

“嘭嘭!”

“嘭……嘭!”

宁窈额间渗出了汗,她试着推封死的窗,窗户上全钉了木条,一根木条上九枚长钉,她如何也推操纹丝不动。“吁……”她吹出哨音,抱着侥幸之心,想再次唤阿寅出来驼着宁晓逃。清脆的哨声后,山中隐隐有虎啸传来。可只响了两声遥遥兽鸣,便平息了下去。

这一处景园未废弃前是莲花苑,专用来夏日观荷,水池连着水池,纵使阿寅也无法涉水过来。

宁窈只能回到宁晓身旁,打开她随身携带的小荷包。

宁晓体质特殊,她平日总会给她衣服小兜里,放一些碳粉备用,遇到险情可拿出来应应急。但碳粉遇水则化,眼下不会剩多少。她找到小兜儿打开-看,果然那一丁点儿碳粉已经全化了。

“小晓,”宁窈手哆嗦着,用指甲抠残余在小兜儿上的,最后一点碳粉。

“姐姐已经给你找到药了,等草开花了,你就会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健健康康的。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姐姐……”宁晓一直哭。她觉得,自己不可能吃到姐姐为她种的草药了。

“嘭嘭……”“嘭咚!”“咚……咚……”拍门改为撞门。门板发出巨响,每一声都震在宁窈心头。

宁窈手发着抖,又以手指为梳,为宁晓挽发。她想尽一切办法,将宁晓的白头发藏在仅剩的几缕黑发后。但这么多白发,无论她怎么藏,任何人第一眼都能看见宁晓发白如雪,眼睫苍白。

她知这统统是无用功。

但现下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办。

眼泪一滴滴往下砸。宁窈背着宁晓用手背悄悄抹去,但很快就涌出新的。

"还没撞开!裴家是不给你们饭吃吗?"“撞!接着撞!”"宁窈,你自己出来好了,门马上就开了?"

突然,屋外的喧闹静了,仿佛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山川具寂,四野无声。死死抵住的门板被轻而易举地推开,有人脚步沉沉地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