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涧舍当了十年文韬太令,一直觉得这是个闲差,亦是美差。 文韬门内皆是士族嫡系阶层,这里每家每户都有十分严苛的家教,没有偷鸡摸狗之辈,更无打家劫舍之徒,甚至一年都遇不到一个案子,有,也不会闹到他插手的地步,全由下面五位文韬令处理。 唯一让他操心的,就是这一年一度的春考了。 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一部《南冥游记》搞得他焦头烂额。 这两天就不断有人往他这里送乱七八糟的材料,请他评判。 这有什么好评判的? 一部游记而已,就因为是南冥的,你们扒个精光还不够,还要查人祖上? 污你眼了还是脏你身了? 丘涧舍看后,实在没看出什么问题。 这书封面就写了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排除故事,里面有些地方,物产,文化等确实有迹可循,可这又有什么问题?南冥游记当然要有南冥的东西了。 “老爷,这天都黑了六个时辰了,再不睡可就要亮了。”一位雍容美妇进到丘涧舍书房,将热腾腾的点茶放到书桌旁。 丘涧舍放下南冥游记道:“你先睡吧,明天我要给个统一的答复,不然这些学子非要闹到门里不可。” “什么事啊?闹这么凶?”美妇疑惑问。 “还不是这本书,有人觉得它涉及到改朝换代,因而定为反书,有人觉得里面标注的南冥地理比我们掌握的南冥地图还要全面,就修了新地图,希望我将他推介给域王,还有人说,里面涉及的草药的,矿物啊,不少是如今东冥稀缺的,却在南冥烂大街,便也希望我能推介他作为使节出使南冥诸国,一方面与其修好,另一方面就是通商了……” 美妇听后惊讶道:“只是一本书,居然能牵出这么多事!” 丘涧舍笑看她道:“你真以为书的问题!” “不然呢?老爷刚才还说都是这书惹出来的呢。”美妇娇笑道。 “是没错,但放平时也不会如此,眼下什么时候啊,莫说万相门里各大学府,就是内廷也在关注,这时候要能整出点事来,岂不万众瞩目吗。” “哦,博人眼球啊。”美妇笑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帮学子,保不准什么时候就骑到老子头上了,得罪不起。” “是。”美妇又笑笑,想了想道:“依妾身看来,老爷完全不必如此,不如把这事交由上面处理,若上面放权下来,风头也该过了,之后等老爷闲暇时一个个给他们答复便是了,眼下春考才是重中之重啊!” 丘涧舍点头道:“我岂会没有考虑,只是夫人不知,即便要拖,也不能随意的拖,答复明天还是要给的,现在我则着重点呈上去,不然他们一个个又得拿家室压人了。” “哼,他们敢。”美妇突然冷哼道。 论家室,丘涧可是东冥五大家族之一,如今的廷相还是他夫人的姥爷,也就是身边美妇的外公。 虽然身体已因年迈,精力不足,很多权力了出去,但只要他还在这个位子,一句话,整个东冥都要震三震。 不过丘涧舍不是嫡系,而廷相陇安博,孙女都有上百人,别说外孙女了! 这就有些尴尬了! 这里的嫡系和非嫡系也有天壤之别,放天涯你还得看看能力,没能力才被放逐,这里可不管你能力多大,不是嫡系,三代后就给我滚蛋。 现在的威扬门不错,不过要到了外城,那就是人间地狱啊。 不过嫡系也不会完全的绝情绝义,只是面子当不了了,里子倒是能混一混。 丘涧舍的父亲,就是在嫡系背后出谋划策,这才给丘涧舍弄到这么一个美差。 美差虽美,不过也到头了,没可能再升一阶,又因为此时的地位,断了投奔域王的念头。 再次,他也是文韬门一把手。 虽然这一把手不用干事,下面人就处理得妥妥当当,等于没权,而要能追随某位域王,那权力,不说在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骑在他头顶的也不超过一巴掌,也算有一展抱负的平台。 可域王终究是域王啊,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 东冥的域王有封地,但却不能在封地,而是被软禁在域王门里! 这就是域王门存在的原因! 你能在这里隔空管理你的封地,但你就是不能去,想去巡视一圈都无比困难。 你封地要出了大事,那也是你的问题,你要担起责任,是杀头还是撤封,选一个吧。 所以这域王啊,常换! 丘涧舍就算混了一个王相,去封地当老大,治理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