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夫人说到这里,忽听得蹲伏在沙中玉身后那头老虎一声低吼,巨大的山洞中顿时传来隆隆回声,震得众人耳朵里一阵轰鸣。有几名侍婢已然脸色大变,纷纷伸手掩住了耳朵。
那老仆侯震对沙夫人道:“大少奶奶,阿二定然是听到洞外有异声,是以才出声示警。老奴到洞口瞧瞧,若是”
厉秋风心下暗想:“这头老虎的身躯巨大,却偏偏起了个阿二的名字,听来倒有些意思。”
沙夫人摇了摇头,道:“洞口的巨石已经放下,敌人便是耗上几天几夜,也休想打开。大叔不必担忧。这几日辛苦您老人家了,还是好生歇息为好。”
侯震双手垂在身侧,恭敬地说道:“大少奶奶说的是。”
沙夫人接着对众人说道:“一鸣回到沙家堡之后,便将在京城马家中的所见所闻详细说与我听。我听说姐姐死在马骏手中,肝胆俱裂,大哭了一场。一鸣再三解劝,我仍是哀痛不已。最后一鸣说道:马骏此人心狠手辣,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咱们若是不想出一个万全之计,此人得势之后,便更难与之相抗。方姑娘身负血海深仇,万万不可糟蹋自己的身子,否则只能让马骏占了大便宜。
“我想想也是,这才收住了眼泪。一鸣安排堡中几位姐姐陪我,他召集沙家堡中得力的属下,连日到京城之中打探消息。他自己更是一改沙家堡堡主从不与京城官员结交的先例,私下拜访了几位与沙家有世交的官员。一直忙了四天,才将事情大致弄清楚了,便匆忙赶回沙家堡中,将此中的关节详细说给我听。原来马家当年也是随同成祖皇帝起兵靖难的功臣,攻入南京之后,马家先祖积功得授锦衣卫世袭百户的官荫。传到了马石生父亲这一辈,共有六个兄弟。马石生的父亲是嫡长子,官荫自然落在他的身上。哪知道其余几个兄弟却联起手来,在马家门内制造事端,逼得马石生的父亲让出了官荫,转授给马家老二。那马家老二便是马石岩的父亲,为人最是阴险。他得了官荫之后,知道自己以卑鄙手段将官荫从大哥一脉中抢了过来,若不将大哥全家除掉,将来必遭报复。是以他又费尽心思,迫得已在锦衣卫中当差的马石生致仕。
“那马石生也真是了得。当年他父亲失了官荫,郁闷之下暴病身亡。他为图个出身,自已到关外从军,在鞑子军营中为奴数年,刺探鞑子兵军情,最终立下大功,被授予锦衣卫百户。其时马石岩的父亲也已故去,官荫落在马石岩身上。只不过二人虽同为锦衣卫百户,马石生的爵位却是实打实的军功换来的,比马石岩凭借官荫得到的百户要强出百倍。日后吏部考评和锦衣卫内部论功行赏,马石生的前途都要比马石岩光明得多。
“马石岩的父亲临死之时,曾将马石岩叫到病榻之前叮嘱他说,自己这一脉接了祖上传下来的官荫,马家同门诸兄弟都是心中不服,与马石生的长房更是结下了生死大仇。眼下马石生积功也升为百户,若是被他爬了上去,定然会报复马石岩,是以一定要想法子断了马石生的前途,将他赶出锦衣卫。
“马石岩的父亲亡故之后,马石岩便想了许多法子,花了无数银子,在锦衣卫中上下打点,最后借着锦衣卫南镇抚司一起贪污大案,将马石生罗织了进去,裁撒了他百户的爵位不算,差点将马石生流放岭南。只是兵部念着当年马石生在关外鞑子军中为奴数年,刺探大量军情的份上,再三为马石生求情,这才将他保了下来。马石生大难不死,却落了一个贪污渎职,卑鄙无耻,永不叙用的考评,被赶出锦衣卫,成了寄居于京城的一名白丁。
“只是马家世代在锦衣卫当差,却也积下了不少金银。马石生丢了官职之后,凭借着以前的人脉,在京城中靠着放贷,却也做了一名逍遥自在的富家翁。马骏是他唯一的儿子,只是自小娇生惯养,长大之后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是京城中出了名的败家子。而马石岩的儿子马杰却是少年老成,为人沉稳多计,早早便接了马石岩在锦衣卫的差事,连着办了几件大案,甚得锦衣卫指挥使的赏识。两相对比,马石生一脉便更加没人瞧得起。这些年来,马石岩在背后施了种种手段,想要将马石生置于死地,只是马石生也不是傻子,到处花钱打点,总算数次逃过生死大劫。到得后来,马石岩见这位堂哥已经断了出仕的念头,侄儿马骏又不成器,心中暗想:这父子俩一个沮丧颓废,一个败家无能,让马骏再折腾下去,迟早会引火烧身。何况连马石生的亲弟弟马石青也被自己拉拢过来,答应联手对付马石生。这样一来,不须自己背上一个戗害长兄的恶名,马石生父子也再无翻身之机。是以他便放松了对马石生的po hài,只是想方设法从马石生手中弄银子。
“只不过马石岩千算万算,却没想到马石生父子竟然如此坚忍。马石岩在背地里种种作为,马石生初时尚不知道,后来打探到消息之后,大局已被马石岩掌控。他知道此时已无法与马石岩正面相抗,便装作全然不知道内情的样子,先是辞了锦衣卫的差事,只是一心放贷赚银子。随后又纵容马骏胡闹,做下了种种恶事,让别人以为马家父子再无入仕之心,迷惑马石岩,使之放松了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