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于承嗣这才没有发作,只是呼呼喘着粗气。
最后厉秋风要了四碗汤面,这次掌柜倒是点了点头,口中说道:“汤面五文一碗,一共二十文。本店店小利微,概不赊欠。”
他说完之后,慢慢悠悠地转入后堂,想来是做面去了。于承嗣“呸”了一口,道:“这个家伙半死不活,怪不得酒馆的生意如此差劲!”
于帆没有理他,自与厉秋风叙话。两人虽然都有心结纳,只不过对方底细未明,说话却也是点到即止。于帆只说自己原本在江浙做官,近日吏部下文,调他到修武县做县丞。他带着仆人先到省城开封拜见巡抚大人,换了公文。只不过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县丞,巡抚大人压根没有见他,只是派了一名师爷出来,将盖了巡抚衙门大印的公文交给了他,便将两人打发了出来。其后两人到了洛阳,想着到修武县交接的日子还早,便在洛阳城内外游玩,想不到与厉秋风几次巧遇,倒是颇有缘分。
厉秋风说自己并非江湖中人,只是听说京城左近江湖人物聚集,有热闹可看,便跟着去了。想不到屡次受困,仗着各大帮派相助,自己运气又好,竟然打败了唐赫。不过当时唐赫被群雄所困,武功十成倒去了九成,是以自己才能侥幸得手。至于云飞扬之死,不过是锦衣卫和东厂生了内讧,自己适逢其会,一片混乱之中,自己失手杀死了云飞扬。以武功而论,自己万万不是唐、云二人的对手。
于帆听他叙说来历,心下虽然颇有怀疑,却也并未多问。司徒桥与厉秋风虽然相识不过半月,与他也没什么交情。不过对于厉秋风在皇陵、永安城和虎头岩的经历,却早听群豪说起。知道厉秋风这话说得不尽不实,却也不敢说破。
却听于帆说道:“厉大侠到洛阳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厉秋风微微一笑,道:“在下本来是要前往四川,只是在洛阳中转,却不料生出这许多事来”
于帆听到“四川”二字,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他这个变化虽然极其轻微,却被厉秋风看了出来。于帆见厉秋风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知道被他瞧出了破绽,当下嘿嘿一笑,道:“实不相瞒,于某的祖上,倒也是四川人。只不过百余年前,便举家迁往东南沿海,老家已经没有人了。”
厉秋风这才释然,道:“原来如此。于大人宦海沉浮,想来颇为不易罢。”
于帆叹了一口气,道:“正是。厉大侠不在官场,不知道官场尔虞我诈,步步惊心。虽然不像江湖那般刀光剑影,可是论起阴谋诡计,却犹有过之。”
两人说话之间,忽听得门外脚步声响,两人便即住口不说。片刻之后,却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领着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挣扎着走到门前,看着高高的门槛,似乎跨进屋内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弓着身子站在门外,颤声说道:“几位大爷行行好,赏老婆子一口饭吃罢。”
只见那老妇头发逢乱,脸上尽是污垢,瞧不出面容如何,只是听声音颇为苍老。身上衣衫破烂不堪,虽然打了大大小小的数十处补丁,却仍然有数处破洞。那丫头虽然衣衫陈旧,只不过浆洗得倒甚是干净,头发梳得也算齐整,一张圆脸,两只眼睛好奇地看着酒馆内的众人。
于承嗣少年心性,见那丫头盯着自己,于是嘿嘿一笑,道:“咱们的饭还没端上来,哪有饭赏给你们吃?”
那老妇叹了一口气,看了于承嗣一眼,摇了摇头,道:“年轻人当心存慈悲,就算不赏老婆子一口饭吃,又何必出言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