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里长将三人领进了正房。孙光明和苏岩此前已在这宅子中住过,倒是轻车熟路。厉秋风跨过门槛,四处打量,却见这宅子进门之后是一处极大的厅堂,厅堂正中悬着一块匾,上“有凤来仪”四个大字。只不过长年无人收拾,匾上的金漆已然大半剥落。匾下原本应摆有屏风和桌椅,此时却已尽数不见。整座厅堂空空荡荡,地上的方砖却甚是干净,想来不久之前有人打扫过。厅堂左右各有一间内室,自然是这家人的内宅卧室。
杜里长吩咐几名村民将驴背上的两个筐搬到屋中。苏岩急忙拦住众人,口中说道:“这些东西咱们自己搬进屋子便可,就不劳烦几位大哥了。”
杜里长却坚持要帮着三人搬运东西,苏岩没有法子,只得转头望向孙光明。孙光明从怀中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杜里长道:“咱们来得匆忙,身上没有带干粮,麻烦杜里长去为咱们买些面饼肉干,这里先谢过各位了。至于这些行李物件,咱们自己搬进屋中即可,就不须各位帮忙了。”
杜里长和几个村民见孙光明又送了一锭银子,心下大喜。杜里长一边忙不迭地答应,一边将银子接了过去,又客套了几句,便带着村民匆匆离开了。
待众人离开之后,苏岩将马和驴子拴在院中的几根石柱上,厉秋风和孙光明则将搭在驴背上的两个筐抬入屋内。待孙光明打开蒙在筐上的布,只见筐中放着绳索、铁棍等稀奇古怪的物件。厉秋风不知道孙光明让苏岩采办这些东西做什么,心下微感诧异,却也没有开口询问。
苏岩却从包袱中取出几张面饼,又拿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熟牛肉,分给孙光明和厉秋风。此时已是下午时分,两人都有些饿了,便即接过面饼牛肉,大口吃了起来。厉秋风边吃边道:“孙先生,既然苏姑娘身上带着干粮,你为何还要杜里长去为咱们买来面饼肉干?”
孙光明笑道:“这村子眼下只剩了三四十口人,大半都是些目不识丁的村野闲汉,只有这杜里长识得几个字,倒是个有些心计的人物。他若是留在村子里,只怕会不时到这里啰嗦,总有些碍事。我给他一锭银子,请他去买些干粮,便是想将他支出。这一带土地贫瘠,各个村子极为贫穷,这么大一锭银子,只怕各村的村民见都没有见过,又到哪里去找戥子来称银子?是以杜里长一定会去高平县城,将这些银子兑换成散碎银两和铜钱。从这里到高平县城,一来一去至少也要花上四五个时辰。他进城兑换碎银铜钱之后,城门定然已经落锁,今晚他是回不来啦。只要这人不在谷口村,今天晚上咱们便可放心大胆地四处查探,定能找到司徒桥的行踪。”
厉秋风听他谋划得如此周详,连杜里长的行踪都早已算计好了,心下暗想:“看样子此行的一举一动,孙光明早已胸有成竹。他明面上说是要追踪司徒桥,取回锦匣中夹带的藏宝图和玄奘法师手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背地里定然是另有算计。说什么三件神器,还有阵图阵胆,只怕都是他使出的障眼法罢了。此人和司徒桥不约而同地来到长平古战场,定然有极大的图谋。”
苏岩听厉秋风称她为“苏姑娘”,知道己被厉秋风瞧破了行藏,却也并不在意。待孙光明和厉秋风吃完面饼牛肉之后,她又给二人递上水囊,口中说道:“都说谷口村一到夜晚,便是冤魂的天下,是以天黑之后,村民便绝对不会在村子中走动,倒是便于咱们办事。咱们下午歇息,待天黑之后去寻找司徒桥的行踪,定然会有所发现。”
孙光明和厉秋风听她说得有理,纷纷点头同意。苏岩独居西侧内室,孙光明和厉秋风在东侧内室歇息。这两间内室的桌椅床榻早已不见,只是在窗前放了一些枯草,充当床榻。虽然简陋之极,好在室内打扫得甚是干净,倒也不会让人心生厌恶。
三人各自回屋歇息。待得厉秋风醒来之时,却见窗外已是夕阳西下,不知不觉之间,已睡了两个多时辰。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竟然连梦都没做一个。待得睁开眼睛之后,只觉得四肢百骸舒泰无比。加之睡前吃得甚饱,这几日的奔波劳累,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厉秋风轻轻坐起身子,孙光明却也睁开了眼睛,便也跟着坐了起来。他看着窗外的光影,对厉秋风道:“这一觉睡得甚是踏实。自从到了洛阳之后,还没有睡过如此好觉。”
厉秋风道:“想不到在这处死了几十万人的古战场上,却能睡得如此安稳,却也是一件奇事。”
孙光明笑道:“厉大侠处事方正,不是那些心怀鬼胎的宵小之辈,自然能够睡得安稳。只有那些心中有鬼的奸诈小人,才会疑心生暗鬼,到了这里,自然睡不好觉了。”
厉秋风心想:“你心中便藏了很多不可为人知的秘密,怎么也能睡得如此安稳?”只不过他心中虽作此想,神情却是一如平常,与孙光明闲谈了几句。却听厅堂中脚步声响,接着听到苏岩在厅堂中轻声说道:“大哥,厉大侠,你们醒了么?”
孙光明答应了一声,便即和厉秋风一起站了起来。待两人走到厅堂之中,却见苏岩已将筐中的东西收拾整齐,需用的物件放在两个包袱之中,而筐中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