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此前便曾听长孙光明、韩礼等人提过结界之事,初时以为它只不过是机关消息之术。后来发觉这几人口中所说的结界,与诸葛亮所创的阵图倒有几分相似,都是以阵图诱人陷入阵中,其后便会出现种种幻像,借幻像来杀人。此时听司徒桥说已到了结界边缘,倒是颇为高兴,开口说道:“既然咱们已到了边缘,若是从这边缘冲将出去,不就可以脱困了么?”
司徒桥一脸沮丧,缓缓说道:“厉兄弟,只怕事情非你所想。所谓结界,乃是以奇门五行之术,借助机关消息,打造出能将人困于其中的迷阵。小者可在斗室之中,幻化出可怕的幻境,以幻像惑人心魄。大者可利用山川地势,重造寰宇,吞吐六合,端得是厉害无比。不过不论结界如何千变万化,终究有尽头所在。设置结界之人,须得在边缘之处挖空心思,巧妙设计,使得陷入结界之人即便到了边缘,却也闯不出去。是以设置结界之人,有的在结界尽头幻化出无边的旷野,或是漂洋大海,使被困之人到了结界尽头,看着眼前的情形望而生畏,或者裹足不前,沮丧徘徊,或者掉头而去,另寻他处。有的则是在结界尽头打造出高山大河,悬崖绝壁,使被困之人到了此处之后,无法继续前行,只得转身离开。”
司徒桥说到此处,指了指脚下的悬崖峭壁,接着说道:“咱们被困的这处结界,便是用了第二种手段。”
厉秋风却并不在乎,右手握住警恶刀,口中说道:“这也没有什么难处。既然知道这悬崖峭壁是有人造出的幻像,咱们直接跳下去不就行了?”
司徒桥摇了摇头,道:“厉兄弟,你不妨想一想,设下结界那人,耗费了这么多心思,将人困于其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厉秋风一怔,略一思忖,这才回答道:“自然是想将被困之人或擒或杀。”
司徒桥双手一拍,道:“对啊。须知单凭幻像是杀不了人的。此前咱们在虎头岩下的山腹之中,曾陷入姚广孝布设的迷阵之中,其实那便是一处结界。像厉兄弟,华山派的刘先生等人,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虽然被困于迷阵之中,却也未被幻像所害。只不过后来那迷阵变化频繁,幻化种种古怪的情形,结果咱们自已人和自己人打了起来,崆峒派掌门人唐凌风等因此丧命。是以结界杀人,要么是用幻像诱使被困之人内讧,自相残杀。要么是在结界边缘设置杀人机关,一旦被困之人到了结界尽头,且已发现身处结界之中,自然要向外硬闯。此时你眼中看到的悬崖峭壁,或许便是设下结界之人早就放好的一个大油锅,你跳了下去,自然是自寻死路”
厉秋风心下一凛,不由看了脚下无底深渊一眼,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到头顶。他向来沉稳,即便身处绝境也绝不放弃,刘康便是欣赏他这份心气,否则也不会要他进京,混入锦衣卫当差。只不过此时此刻,厉秋风却觉得自己束手无策,竟然有了几丝绝望之感。
两人呆立半晌,厉秋风这才问道:“若是如司徒先生所说,咱们难道永远都走不出这鬼地方不成?”
司徒桥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再厉害的结界,毕竟也是幻像。姚广孝在虎头岩下所设置的种种可怕之极的迷阵,最后还不是被咱们尽数破了?只不过咱们还没有找到这结界的中枢,仍然被幻像所迷惑。若是将中枢po jiě,这结界自然便会消失不见。”
厉秋风回想在虎头岩下山腹中的的情形。当时发觉空中的月亮有异,最后用华山派的暗器将悬于洞壁顶端的月亮炸成碎片,眼前的幻像立时消失。念及此处,他眼睛一亮,对司徒桥道:“咱们在虎头岩下炸掉了假月亮,一切幻像便都不见了。依司徒先生所见,此处的机关中枢,又在哪里呢?”
司徒桥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口中说道:“布设此处结界的那人,本领还在姚广孝之上,竟然将结界中枢隐藏得无影无踪。须知结界中枢,必然为迷阵之中最为超乎常理之物。被困之人见此物而不疑惑,对于其它种种古怪之处自然不会再起疑心。比如咱们在虎头岩之时,明知洞窟之中不会有明月悬于空中。可是其时其地,以为凭借姚广孝之能,在地下幻化出一轮明月,却也并非难事。正因为相信了此事,对于地下皇宫、骷髅大军等有悖常理之事便少了几分怀疑。如此越陷越深,最后对于出现于眼前的所有幻像都信之不疑。直到将那月亮炸掉,大伙儿脑袋中才又变得一片空明,眼前的幻像自然也就消失不见了。”
厉秋风听司徒桥说完之后,虽然还有些懵懂难解,不过隐隐约约也猜出了大半。回想到了谷口村之后的情形,无一事不透着诡异。初时还有常理可循,待到了大雾出现之后,一切便都变得不可理喻。直至杨家父子、高力士等前朝人物出现于眼前,所有事情都已经超出了厉秋风所能想像的极限。
他正思忖之间,突然想起了一事,不由惊呼了一声,口中说道:“难道这结界的中枢便是太白居不成?!”
司徒桥早就想到了此节,点了点头,道:“太白居定然有不少古怪,酒馆中的店小二,还有胡掌柜,甚至后来出现而又神秘消失的那个老头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