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说完之后,向着柜台后那人拱了拱手,转身便向门外走去。围在他身边的东厂番子不敢阻拦,便即让出了一条路来。厉秋风走到门口,倏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他身后和堵在门口的东厂番子见此情形,只道厉秋风有所异动,原本放下的长剑又举了起来。
厉秋风毫不在意,对站在柜台后那人说道:“还有一事要向公公说一声,我今日一早乘船从重庆府赶到这里,只在船上啃了几口干粮,嘴里早淡出了鸟来。此番上岸,也是为了买些酒食到船上。只不过方才走进这条长街,两边的店铺已闭门拒客。若是买不到酒食,今晚也没力气乘船离开宜宾府。是以我还得寻一家酒馆,买些酒食带回去。还望公公吩咐东厂的朋友,不要与我为难才好。”
柜台后那人阴恻恻一笑,道:“咱这馆子里便有美酒,后厨也还有些饭菜,你尽可以带走便是。”
他说完之后,正要吩咐手下的番子去为厉秋风准备酒饭,却见厉秋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这等小事,就不烦劳公公了,我还是另寻一家馆子为好。”
柜台后那人心下雪亮,知道厉秋风忌惮自己,生怕自己在酒食中下毒,这才婉言拒绝。他也不再勉强,对厉秋风道:“左近几条巷子的酒馆茶肆都已关门歇业,你若是要买酒买菜,只怕要走得远一些才行。”
厉秋风拱手说道:“多谢公公提醒,咱们就此别过。”
他说完之后,转身便出了酒馆。守在屋外和屋顶的数十名东厂番子纷纷退开,瞬间便又隐没在黑暗之中。厉秋风心想自己行藏已露,也不必再藏头缩尾。何况这些番子并不是要与自己为难,也不须藏藏躲躲。是以他出了酒馆之后,辩明了方向,便即走入十字街口,折向北侧而去。
厉秋风心下盘算,东厂在码头设伏,自然是因为南来北往之人必然要在码头上下船。是以码头一带必然埋伏着东厂重兵。这里的酒馆茶肆大半被东厂勒令关门,剩下几家开门的店铺,却是东厂布下的陷阱,自己自然不能到店内购买酒饭。只有向北而行,走得远远的,东厂鞭长莫及,便能找一家放心妥当的馆子,给师父买些酒食带回。然后拔锚起航,离这些番子远远的,图个耳根清净。是以他走到十字街口,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折前北方而行。
果不其然,他走过两条大街之后,到了第三条大街的街口,却见有数十名官兵手举火把,执刀握枪,将街口守住,不许百姓向南很行。厉秋风心想东厂要在码头大动干戈,定然调动了宜宾府的卫所官兵,在码头东、北、西三处设置了防线,不许百姓南行靠近码头。等过了这条防线,自然能找到酒馆。只不过要穿过官兵的防线,却也是一件麻烦事。若是官兵阻挡,只好再用锦衣卫的腰牌混过去。
他一边思忖,一边直向前行。只见不少百姓站在官兵身前,正自指着官兵背后码头的方向窃窃私语,想来是在议论官兵封闭了码头之事。厉秋风缓步前行,心里只想着如何应付官兵的盘查。却不料堪堪走到官兵的身后,官兵头目见厉秋风是从码头一侧走过来的,立时吩咐手下的军士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厉秋风一怔,转念一想,东厂威名赫赫,各地官府畏之如同蛇蝎。东厂的番子下令宜宾府派兵封闭码头,任由番子在码头办事。自己既然是从码头一侧走了过来,四周又没有什么异样,这些官兵只道自己也是东厂的番子,自然不敢阻拦。他原本想出的一套说辞没了用武之地,心下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好笑。他走过那名军士头目身边之时,故意装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口中说道:“咱奉了二档头之命出去办事,一会儿还要回来,到时别认不出咱来!”
军士头目满脸堆笑,双手作揖,口中说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大人尽管去便是。待大人回转之时,哪个敢狗眼不识泰山,拦住大人,小人先打他二十军棍再说。”
厉秋风嘿嘿一笑,也不理他,径直向前走去。看热闹的百姓见方才还是凶神恶煞一般的官兵在厉秋风面前如此模样,知道此人来历非常,急忙向后退去。厉秋风快走几步,到了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面前,口中说道:“老人家,可知道附近有哪家酒馆有好酒好肉么?”
那名老者见厉秋风走到面前,躲避不及,还以为自己无意中冒犯了这人,心下大惊,只想着转身溜走。虽然听厉秋风如此说话,并不是要与自己为难,可是心中兀自惊恐,一时之间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厉秋风,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厉秋风见他如此模样,知道这老者吓得紧了,只得又说了一遍。那老者这才醒过神来,颤声说道:“大人想要喝酒吃肉,这北边不远处有一处花红馆,酒菜倒还不错。”
厉秋风道了声谢,径直向北而去。走出百余步,却见道路右首果然有一家馆子,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屋檐下挑出一面酒旗,借着灯笼的光亮,可以看到上面绣着“花红馆”三个金字。
厉秋风转头向身后望去,却见有五六名闲汉一直跟在他身后,对着他指指点点。只是看到厉秋风转头望向自己,目光中透着一股威严。这几名闲汉原本是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