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却听掌着尾舵的那名船夫惊声大叫:“快看!咱们两边、两边也有船”
厉秋风和船家心下都是一凛,转头向左右望去。果不其然,只见大船左右两边数十丈外都出现了火光,一眼望去,与大船前面的情形一般无二。船家脸色惨白,苦笑了一声,道:“完了完了,原本想着危急之时向左右躲避,或许能有一线生机。眼下两侧也有船出现,若是贸然左躲右闪,必然会与这些船撞在一起。唉,只怪我一时贪心”
他说到这里,心下后悔不迭,再也说不下去了。厉秋风知道船家后悔收了自己的银子,不得不连夜赶往乐山。他心下暗想,若是知道这几只船上都是东厂的番子,只怕船家立时便会跳到江中自杀。
此时大船前方的火光越来越近,站在船头的那名船夫吓得紧了,转头对船家颤声说道:“这、这、这可怎么办?眼看就要撞上了”
厉秋风沉声说道:“若是想要活命,那就将咱们这只船迎面撞上去!”
他此言一出,船家和两名船夫都是悚然一惊,齐齐向厉秋风望了过去。只是正当凌晨前最黑暗的时刻,船上只有两个灯笼,勉强能看到厉秋风的身形,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不过听厉秋风声音凶狠,与此前平心静气时说话全然不同,是以三人都有些害怕。
厉秋风走到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沉声说道:“事已至此,我不妨和三位直说。这些船都是来找我的,与你们无关。是以三位不必担心,若是有事之时,我自然会助你们平安离开。”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这几只船将咱们围在了中间,便是要咱们惊慌失措,手忙脚乱之下,说不定自己把船弄翻了。只不过这些人比咱们怕死,若是咱们直向他们冲过去,乱中出错的就是他们了!”
船家和两名船夫越听越是心惊。三人平日里只在长江行船,从来没有卷入过江湖仇杀,不晓得这些江湖人物的手段。只是听厉秋风说得凶狠,虽然心下惊惧,却也不敢说话。船家想起此前厉秋风轻轻一跃,便从船尾到了船头,这份本领,与市井闲话中的剑侠无异。说不定这人是一个江洋大盗,负了大案被官府和仇家追杀,这才要连夜赶往乐山。只恨自己被银子蒙了眼睛,竟然听信了他的花言巧语,答应送他前往乐山。此时在大江之上陷入绝境,只能怪自己见钱眼开,却也怨不得别人。
船家正在悔恨之时,却听厉秋风道:“大叔,你尽管开船撞过去,我管保他们一定会拼命躲闪。此时咱们越是避让,处境就越发危险。”
船家眼看着那片火光距离自己的大船只有五六丈远,此时就算想要躲避,却也是避无可避。他只得将牙一咬,双手用力一拉帆绳。只听“呼啦”一声响,船帆笔直地升到了桅杆顶端。此时江风正急,船帆重新升起,立时吃饱了风。此前大船逆流而行,船帆又降了一大半,是以行驶得极为缓慢。此时船帆兜足了风,大船便如拉满了的弓一般,一股大力推动船身。厉秋风只觉得脚下剧烈颤动,大船如离弦之箭,直向前面冲了出去。
站在船头的船夫吓得趴在甲板上,眼看着火光瞬间向自己扑了过来,心下惊恐之极。心慌意乱之下,他随手将灯笼丢在一边,双手抠住船板的缝隙,只盼着两船相撞之时,自己能抓住木板,不至于被甩入大江。就算万一坠入江中,也要抱紧木板来逃命。只是天寒地冻之时,自己虽然水性极佳,若是被冻得狠了,在江中手足不听使唤,要想逃命也是殊为不易。念及此处,船夫心下绝望,将脸紧紧贴在船板上,双目紧闭,只等着两船相撞时再想法子逃命。
船家双手抓紧了帆绳,双眼紧盯着越来越近的火光。借着那片火光,船家已能清楚地看到厉秋风站在船头的身影。只见他双足牢牢地钉在甲板上,双手叉腰,竟然没有丝毫畏惧的模样。船家心下暗想,这人如此凶悍,只怕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盗。我一时不慎,竟然与这样的人同行,就算能够逃到乐山,官府也定然放我不过。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
眼看着那片火光到了眼前,忽听得黑暗之中一阵惊呼叫骂之声。眼前的火光倏然向左侧飘了过去,船家见此情形,心下又惊又喜,知道正如厉秋风所说,对方原本以为占据上游,便能逼得自己手忙脚乱,一时不慎便会船毁人亡。却没有料到自己竟然开着大船冲了过去,反倒将这些人吓住了。惊慌之下,只好将船转向左侧,以避开自己的大船。
船家惊愕之间,,却见大船左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之上点了四五十支火把,只不过这些火把东摇西晃,摇摆不定。更有五六支火把在黑影上胡乱转了几圈,竟然坠入到了江中。船家定睛望去,这才发现黑影是一只巨大的木船。这只木船长十五六丈,比自己脚下的大船大了足足三倍有余。借着船上火把的光亮,却见船上高高矮矮、影影绰绰地站了数十人。只不过因为这只巨船急着避开两船相撞的大祸,向左侧闪避得急了,船身剧烈摇晃,不少人摔倒在船板上。
厉秋风站在船头,将对方船上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对方船上有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