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砚听王小鱼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小鱼妹妹,遇到野狗之时,万万不能背转了身子逃走。否则它从后面追了上来,你背心要害尽数在它攻击之下,情形危险万分。不如面对着它与之对峙,若是身边有石块木棍,只要俯身拾起,野狗只有逃命的份儿。”
王小鱼心想:“姐姐你说得容易,那时我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行事哪会如此周全?”只是她心中虽作此想,却并未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姐姐说得不错。只不过其时我吓得紧了,哪还顾得了其它?我拼命寻着草浅之处奔去,脚下不时被草丛绊住,奔跑之时不免踉踉跄跄,数次险些摔倒在地。好在每次都能侥幸避开,这才没有栽倒在地。
“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身后野狗的吼叫声越来越近,似乎只在身后一两丈处。我吓得紧了,心中后悔不迭,只想趴在地上放声大哭,却又不甘心就此丧在野狗口中,脚下兀自奋力向前奔跑。其时四周越发昏暗,隐隐已可听到乌云背后沉闷的雷声。
“只是我拼命奔跑,气力越来越不足,到得后来双脚沉重,跑得越来越慢。野狗的吼叫声似乎就在身后,随时都能冲过来将我扑到在地。我心下绝望之极,气势一衰,跑得更加慢了。便在此时,眼前突然一黑,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天地之间最后一点光亮也遮挡住了。我吓了一跳,抬头向前望去,却见十余步外竟然生长着一大片一人多高的刺棘树丛。这些刺棘树通体长着尖刺,密密麻麻生长在一起,如同一堵墙一般,将我的前路堵得严严实实。
“我极少离开王家庄,至于庄子东侧因为闹鬼,爹爹更是不许我稍有涉足,自然不晓得这里竟然生长着一大片刺棘树。看到前路被堵死,吓得我目瞪口呆,不由转头向后望去。只见那条野狗已追到我身后五六步处,张开大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眼看着就要扑到我的身上。其时情势紧急,已由不得我多想。我只得将牙一咬,转头便向刺棘树丛冲了过去。待到了树丛近前,我双手护住了面孔,闭着眼睛直冲了过去。刹那之间,头顶、胳膊各处刺痛无比,身上的衣衫更是发出一片“嘶啦嘶啦”的声音。
“刺棘树丛生得极是密实,若是换作平日,我绝对没有胆子冲将过去。只是情急之下已顾不了许多,竟然从树丛中硬生生挤了过去。待到我觉得全身一轻,身前已经没了阻挡之物,这才将双眼睁看。却见眼前再也没了刺棘树丛,四周也变得光亮了许多,这才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后望去。
“只见刺棘树丛已被我甩在了身后,刚刚冲过之处形成了一处空洞,只不过刹那之样又恢复如初。那条野狗没有跟着冲过来,不过兀自在刺棘树丛后面嘶声吼叫。我见它冲不过来,心下稍安,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可是刚刚安心一些,立时觉得身上各处疼痛不已。待我低头向身上看去,只见衣衫被刺棘树丛的尖刺划得破烂不堪,很多地方已渗出血来。尤其是双臂刺痛难忍,衣袖碎成条状,露在外面的肌肤已然鲜血淋漓。手背上尽是划痕,有些伤口划得极深,鲜血不断涌了出来。”
王小鱼说到这里,将双手手背举在慕容丹砚面前,口中说道:“慕容姐姐请看,我手背上这些伤痕,就是当日被那些刺棘树划伤之后留下的疤痕。”
借着桌子上的烛光,慕容丹砚看到王小鱼双手手背上深深浅浅留着十余道伤痕,原本白玉般的肌肤被这些伤痕划成了网状,看上去惊心魂魄。慕容丹砚叹道:“妹妹当机立断,虽然受了些伤,却逃出了恶狗的追杀。若是换作了我,当时一定吓得傻了,只怕连逃走都忘记了,非得死在野狗的利齿之下不可。”
王小鱼收回了双手,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惊魂稍定,转头向四周望去。只见脚下是深可没膝的野草,除了刺棘树丛之外,再无其它高树。其时天色昏暗,目力所及之处不过三四丈远,再远的地方已然看不清楚。我分不清东西南北方向,只觉得心下恐慌之极,想要放声大哭,可是四周无人,又哭不出声来。我知道情势不妙,须得沉稳下来,方能逃回庄子。仔细回想方才的情形,从跳下石墙,一直到冲过刺棘树丛,虽然其中多有曲折,不过大体上还是向东奔跑。也就是说,我是自西向东逃走,只要向左右走上一段路,绕过刺棘树丛,便能回转王家庄。
“打定主意之后,身上的疼痛也轻了不少。只不过四周越发黑暗,几乎无法看清脚下的情形。我心下有些着急,想着要在天黑之前赶回王家庄,又担心那条野狗仍在刺棘树丛后面盯着我,是以想再向东行,离得这条野狗再远一些,然后想法子绕回庄子。念及此处,我便向东走去。不料走出数十步,眼前突然又出现了一片刺棘树丛。我吓了一跳,不过又是一喜。暗想如果穿过这片树丛,隔着两片刺棘树,那条野狗再也追赶不上,岂不是可以放心了?
“这次没有野狗追赶,我尽可以从容穿过树丛。我从地上找了一根木棍,在树丛上一阵乱打乱砸,硬生生砸出了一个仅容一人穿过的窟窿,这才小心翼翼地钻了过去,身上丝毫没有受伤。只不过等我钻刺棘树丛之后,定睛向前方望去,却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