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芝生和潘师爷听到这人说话,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厉秋风等人转头望去,却见从县衙大门走进来十几个人。为首那人头戴方巾,身穿青布长衫,一张四方脸颇有风尘之色。看模样四十多岁年纪,只是两鬓已然斑白,显得有些憔悴。他身后跟着的十几人都是方才逃出衙门的捕快,此时手中拎着刀剑棍棒冲进院子中,似乎有了青衣人做主心骨,胆气又壮了起来。
萧东见这青衫人虽然一脸疲惫,不过双目炯炯有神,身后那些捕快也一个个气势汹汹,绝对不是一个平常人物。是以心下暗自戒备,右手已然按住了剑柄。李芝生虽然蠢笨,可是见萧东如此模样,却也知道萧东对青衫人起了敌意,急忙拱手说道:“萧大人,这位乃是敝县衙门的刑名师爷,姓蒋名进,为人甚是精明。大人座船失踪的案子,下官打算交给蒋师爷来办。”
萧东听李芝生如此一说,这才放下心来。只见蒋师爷走进院子之后,见到被厉秋风点倒的二十多名捕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大变,倏然停下了脚步,颤声说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跟在蒋师爷身后的一名捕快指着站在正堂内的厉秋风道:“那个小贼会使妖法!这些兄弟都是被他用妖法打倒的!”
蒋师爷见正堂中站了许多人,李芝生和潘师爷也在其中。两人的脸色虽然不大好看,不过也并不慌张。蒋进知道这位知县大人和潘师爷外强中干,若是被人围困,此时一定是惊慌失措。两人既然还算平静,站在正堂中的那些陌生人想来并未与两人为难。念及此处,蒋师爷拱手说道:“李大人,潘师爷,这几位朋友是什么来历?衙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厉秋风、萧东、张实、胡掌柜等人都是聪明人,见蒋师爷说话得体,立时知道此人要比李芝生和潘师爷精明百倍。而且看他的模样,已然判断出众人并未与李芝生为难,但是他又极为小心,只是站在院子中说话,并不冒冒失失地走入正堂。厉秋风等人心下均想,想不到在这小小的东辽县中,竟然还有这等精明强干的人物。
李芝生咳嗽了两声,又摆出了知县大老爷的架子,沉声说道:“蒋师爷,还不过来拜见京城来的萧大人!”
蒋师爷一怔,目光自厉秋风、萧东、张实、胡掌柜等人脸上一一掠过,口中说道:“请问哪位是萧大人?”
厉秋风见此人仍然站在院子中,神情并不慌张,心下暗自佩服。
萧东看着蒋师爷道:“蒋师爷有何见教?”
蒋师爷尚未说话,李芝生指着萧东说道:“这位便是萧大人。蒋师爷,你快进来拜见罢。”
蒋师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萧东,仍然站在原地,拱手说道:“请问萧大人在京城哪个衙门供职,到东辽县来有何公干?”
李芝生见蒋师爷并未听自己的话进到正堂拜见萧东,反倒出言盘问,心下有些恼火,正要出言责备,萧东却冲着他摆了摆手。李芝生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气哼哼地看着蒋师爷萧东见蒋师爷对自己颇为戒备,暗想此人做事谨慎,比姓李的狗官和那个糊涂师爷强过百倍。有此人帮忙寻找大船,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念及此处,萧东倒对这位蒋师爷颇有好感,当即微微一笑,从怀中又将纸封摸了出来,口中说道:“本官身上带了兵部签发的关防,还有宁波市舶司衙门的勘合,蒋师爷不妨拿去瞧瞧。”
蒋师爷略一思忖,转头对身后十几名捕快说道:“你们先将院子中这些兄弟扶起来,然后守住大门,绝对不许任何人出入!”
众捕快答应了一声,便即分头去搀扶被厉秋风点倒的同伴。厉秋风、萧东、张实、胡掌柜等人见蒋师爷做事谨慎,这些捕快又对他极是敬服,心下对此人都有了几分佩服之意。只见蒋师爷快步走进正堂,恰好何捕头从角落中走了出来,两人目光一碰,何捕头神情紧张,口中说道:“老蒋,你总算到了!”
蒋师爷见何捕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却也并不恼火,冲他点了点头,便即走到萧东面前。先是拱手施礼,然后伸出双手,将萧东手中的纸封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他将纸封内两份公文取了出来,拿在手中仔细观看。待他将两份公文看完之后,小心翼翼地放回纸封,这才又恭恭敬敬送还给萧东,口中说道:“小人已看过公文,恭聆萧大人教诲。”
萧东笑道:“方才这位潘师爷和你家东翁对这两份公文心有疑虑,因为他们两位不晓得市舶司衙门是什么所在。蒋师爷,你不妨和你家东翁说说,免得他以为本官用假公文欺瞒于他。”
饶是李芝生一向厚颜,听了萧东说话之后,却也是红了面皮。他自然不想让蒋师爷给自己说什么市舶司衙门的事情,否则倒像是自己怀疑萧东一般。只是此时他心中有愧,嘴上便慢了几分,还没等他阻拦,只听蒋师爷沉声说道:“是,谨尊大人之命。咱们大明朝立国之初,太祖皇帝沿袭宋朝旧制,在广东设立了市舶司衙门,掌管大明与海外诸国交往之事。小人当年科场磋砣之时,闲来无事,曾读过大明职官志一书,记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