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萧东和冯掌柜向客栈之中走去。厉秋风和魏二宝仍然走在最后。他心下暗想,去年在永安城中的顾家老店,曾经听刘师伯和几位军官说话,他们提到过辽阳总兵张贵的名字。此人似乎是刘师伯的门生,到辽阳来做总兵十分勉强。方才听蒋师爷说话之意,这位张总兵似乎驭下不严。刘师伯如此精明,怎么会将这样的人收为门生?
魏二宝倒是颇为兴奋,他低声对厉秋风道:“借各位大爷的光,小人也能在东升客栈住上几日。日后和人说起,只怕他们还以为小人是在吹牛哩。”
众人走进院子之后,这才发觉东升客栈的院子大得惊人。院子中种着绿草和翠竹,还有不少花树点缀于其间,看上去颇为雅致。厉秋风和萧东等人心下诧异,暗想冯掌柜一望便知是一个贪婪狡诈之徒,竟然能将这院子收拾得如此高雅,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客栈的屋子是一座二层木楼,在大门外时尚无法看清楚。此时站在木楼前,只见木楼长约十余丈,雕梁画栋,甚是雄伟。与东辽县知县衙门的屋宅相比,却也毫不逊色。萧东见此情形,对冯掌柜说道:“店家,你这栋楼如此规模,建造之时花费的银钱可不少罢?在这边鄙之地,要想将建造客栈花费的银子赚回来,只怕不大容易罢。”
冯掌柜一边将萧东请进大堂一边笑道:“萧大人说得不错。只是再穷的地方,也总有几个富人。咱们这家客栈被城里城外几位大户看中,他们买卖上的朋友到东辽县办事之时,都住在咱们这里。如城东的马员外,城北的王员外。这两位员外的生意做的很是红火,不只在辽东各处都有他们的铺子,就连京城、直隶、山东各地也有他们的买卖。是以每个月都有客商到东辽县来办事,大都住进了咱们客栈。另外各级官吏到东辽县之时,知县衙门也会将这些大人请到咱们客栈入住。如此一来,客栈倒也不会亏钱。”
萧东是在官场厮混多年之人,听冯掌柜如此一说,心下暗想,看李芝生和潘师爷的模样,两人定然是上下其手,大饱私囊。他们将来往东辽县的官员安置在东升客栈居住,原本一两银子的费用,写到账簿之上,就会变成十两百两。如此一来,李芝生拿了大头,东升客栈赚了小头。正如冯掌柜所说,地方再穷,也有几个富人。而且百姓穷苦,官府却不会穷。官府不穷,与官府勾结的这些店家自然便有利可图。老子这次住进东升客栈,只怕李芝生和潘师爷这两个王八蛋又能贪污不少银两。
冯掌柜将众人让进了客栈,只见大堂之中点着数十支蜡烛,照得屋内一片光明。几名伙计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候命。冯掌柜对萧东说道:“萧大人,草民先让人带各位到各自的客房认认门,然后下楼来吃宵夜,不知道萧大人意下如何?”
萧东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店家了。”
两名伙计带着萧东等人一直到了二楼。萧东自然独居一室,而且住的是客栈最好的天字三号房。其余诸人每两人住一间屋子。张实与厉秋风住了一间。只是胡掌柜和秦老五等人都不想与魏二宝住进一室,最后还是一名船夫和魏二宝搭了伴。
张实在屋内转了两圈,对厉秋风说道:“想不到在这个鬼地方,竟有如此豪华的客栈,实在难得。不过我看冯胖子和衙门定有勾结,双方上下其手,大伙儿一起发财。”
厉秋风点了点头,道:“在下这几年在外面跑码头,听说了不少官商勾结的事情。若是没有官府撑腰,行商之人要不亏本,那是极难的事情。方才在下听魏二宝说过,这家东升客栈背后的老板乃是衙门里的潘师爷。”
张实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倒也并不吃惊。他嘿嘿笑道:“这个老西儿真是精明到家了!不过我瞧着姓蒋的师爷倒还算得上是一个能做事之人,有他办案,咱们还能稍稍放心一些。”
厉秋风道:“张员外,有一件事情在下心中不解,不知道是否能向张员外请教一二?”
张实笑道:“朱兄弟太客气了。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你有话尽管说便是,不必和张某客气。”
厉秋风道:“此次萧大人和各位掌柜要到扶桑做一个大买卖,似乎胡掌柜他们都押上了身家性命。按理说大船突然被人盗走,这些人的货物只怕很难保住,按理说他们应该惊恐之极才是。可是在下冷眼旁观,萧大人和这几位掌柜虽然颇为焦急,可是也没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这倒有些奇怪”
厉秋风说到这里,故意装出一副犹豫的模样,没有接着说下去。张实点了点头,口中说道:“朱兄弟,我把你当做好朋友,有些事情也不必瞒你。我与胡掌柜数年之前相识,和他一起做了几笔买卖。至于和这位萧大人只见过两次面罢了,并无深交。萧大人和胡掌柜他们这次到底做的是什么买卖,张某其实并不知道。只是瞧他们鬼鬼祟祟的模样,多半另有所图。原本依着张某的意思,只是居中周旋,给他们找到了秦老五的大船,便没有张某什么事了。可是这次萧大人和胡掌柜却力邀张某也与他们一同前往扶桑,说是我与秦老五交情不浅,有我同往,秦老五一定会尽心竭力,少了许多麻烦。张某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