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五心下又气又急,暗想自己手下这几名船夫要么是亲戚子弟,要么是昔日军中好友的后代,对自己向来惟命是从。没想到今日受了一万两银子的蛊惑,竟然背弃了自己,可见银子这东西确实是杀人不见血,比世间任何神兵利器都要厉害得多。只不过这一万两银子自己也是志在必得,怎么能让这两个后生小辈独吞?
念及此处,秦老五大声说道:“你们两个小畜牲,目无尊长,唯利是图,不讲江湖道义,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老子面前胡说八道?打捞尸体和人头之事,原本就应该由老子主持,关你们两个小畜牲鸟事?!”
秦老五话音方落,忽听胡掌柜笑道:“老秦,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方才胡某问过数次,有谁愿意下水打捞尸体和人头,你老兄视钱财如粪土,压根不将这一万两银子的酬劳放在眼中,胡某对你老兄这份志气,可是佩服得很啊。”
胡掌柜说到这里,眯缝着眼睛看着秦老五,目光中尽是嘲弄之意。秦老五已经被两名背叛他的船夫气得一佛出世,此刻又被胡掌柜戏弄,自然是气得二佛升天。只见他圆睁双目,嘴角抽搐,胸口不住起伏,双手攥紧了拳头,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胡掌柜见秦老五气成如此模样,心下得意,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既然你老兄如此清高,如胡某这等市井之徒也不敢劳动你的大驾。这两位小哥挺身而出,要为大伙出力,古道热肠,令人佩服。这一万两银子,自然是由他们两位平分了。”
胡掌柜话音方落,那两名船夫大喜若狂,向着胡掌柜连连道谢。秦老五见两人对胡掌柜如此卑躬屈膝,心下越发愤怒,恨不能冲上前去拳打脚踢,将这两名船夫活活打死。
胡掌柜见两名船夫在自己面前极尽恭维奉承之能事,微微一笑,看着剩下的三名船夫,口中说道:“这两位小哥已经挺身而出,为大伙出力,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想站出来,和他们两位一起去打捞人头和尸体?”
秦老五见胡掌柜如此模样,心下一凛,暗想老胡这个王八蛋原来不只想折辱老子,还要趁此机会,将这几名船夫全都拉拢到他的手下。如此一来,老子成了光杆一个,他倒多了几名得力帮手。到了那时,他利用这几个叛徒,便能控制老子的大船,成了大船的主人。这个王八蛋,算盘打得好生精明。
秦老五越想越是恼怒,不过此时此刻,他已落了下风,想要与胡掌柜翻脸,只怕事情越发不好收拾。是以他强压住胸中怒气,转头看了一眼三名船夫,心中苦思应对之策。
胡掌柜说完之后,一名船夫上前一步,对胡掌柜说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刘大哥和周老三愿意帮着胡掌柜,咱们也不好勉强。不过咱们哥仨这些年来多承五爷关照,可以说没有五爷,便没有咱们五人。去年周老三的老娘染了重病,若不是五爷掏了银子,又找了宁波城有名的张太医医治,他老娘早就见了阎王爷了。试问咱们五人,有哪一个没有得过五爷的好处?跟着五爷跑船,或许十年二十年,也赚不上一万两银子。可是大伙每日里都能睡一个安稳觉,不会让人戳脊梁骨,骂咱们没良心!”
这名船夫说完之后,秦老五心下感形,知道无法将这三名船夫也拉拢过来,暗想有刘、周两名船夫相助,到时出了什么状况,也不必受秦老五要挟,尽可以让这两名船夫驾船送老子离开。想到这里,胡掌柜干笑了两声,口中说道:“好,好,人各有志,不可勉强,只是几位小哥不要后悔就好。”
他说到这里,对刘、周两名船夫说道:“水中有三颗人头,还有两具囫囵圆儿的尸体。你们两位将三颗人头捞上来,再将那两具尸体的人头割了下来,带到大船上即可。咱们开出一万两银子的酬金,绝对不会食言。等咱们回到中原,拿到了赏银,你们两位除了分到自己应得的一份之外,每人都可多分到五千两银子。嘿嘿,两位小哥年纪轻轻,便已是大财主啦。胡某在你们这个年纪之时,还只是一个穷光蛋。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刘、周两名船夫笑得脸上如同盛开了花儿一般,连连向胡掌柜打躬作揖,口中千恩万谢。胡掌柜接着说道:“你们两位替咱们大伙到水下捞取人头,便是为大伙出力,咱们自然要护着你们。若是有哪个乌龟儿子王八蛋想要与你们两位为难,便是与咱们大伙过不去。厉大人、萧大人都在,自然会给两位小哥作主,两位不必担心有什么后顾之忧。”
秦老五听胡掌柜话中夹枪带棒,心下雪亮,知道他这句话明着说给刘、周二人,其实是在威胁自己,要自己不得难为这两名船夫。秦老五越想越是愤怒,双手攥紧了拳头,瞪着胡掌柜大声说道:“老胡,你他娘的事事与老子过不去,信不信老子一拳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