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五心中对萧东极为忌惮,知道此人心胸狭窄,阴险狡诈,若是遇到什么艰险,此人必定要先行逃走,留下众人背黑锅。是以秦老五除了对萧东心下提防之外,对此人也十分鄙视。不过此时他凭借一人之力重创倭寇,心下得意之极。听萧东对他大加赞扬,早已将提防之心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听秦老五哈哈大笑,口中说道:“萧大人说得不错。咱们这就赶到孤峰脚下,放起一把火,将倭寇抢来的船只全都烧了,再与倭寇在水潭之中周旋一番。不是秦某夸口,虽然倭寇还有七八只大船,可是在秦某眼中,船上的倭寇不过是插标卖首”
秦老五话音方落,忽听一声极尖锐的厉响,一道黑光自大船后面疾飞而至,正射中了一名掌舵的船夫。那名船夫哼也没哼一声,一头栽倒在甲板上。与他一起掌舵的那名船夫大惊失色,只觉得尾舵突然变得沉重无比,刹那之间双手无力,尾舵已偏向了右首。大船船身猛烈颤抖了几下,船头便向左首转去。
厉秋风等人大惊失色,齐齐向扑倒在甲板上的那名船夫望去。只见船夫后心露出一截箭杆,兀自颤抖不已。这支羽箭与此前倭寇射到船上的羽箭不同,箭身通体漆黑,连箭尾的羽毛也染成了黑色。此外箭杆较寻常羽箭粗了许多,是以羽箭射入船夫后心之后,创口大得惊人。
秦老五见大船急剧转向了左首,心下又惊又怒,转头冲着站在他身边帮着操纵船帆的一名船夫大声叫道:“你去船尾,帮着掌住尾舵!”
那名船夫答应了一声,转身便向船尾跑去,与另一名船夫合力将尾舵稳住。秦老五这才接连转动三面船帆,使得大船摆正了航向,又向孤峰驶去。
秦老五改变大船航向之时,厉秋风、戚九和萧东已然奔到被射倒在甲板上的船夫身边。戚九伸手想要将船夫翻转过来,厉秋风急忙拦住了他,口中说道:“当心箭上有毒!”
戚九心下一凛,急忙将手缩了回去。厉秋风拔出长刀,将长刀伸入船夫身下,手腕用力向上一推,已自将船夫翻到了一边。只见船夫面孔罩上了一层黑色,双目圆睁,嘴巴张开,似乎正要张嘴大喊。只是他全身上下僵硬之极,被厉秋风用长刀翻转之后,侧着身子躺在甲板之上,情形极为诡异。黑色的箭头自他胸口凸出了寸许,创口之中流出来的鲜血也已变成了黑色。
戚九见船夫死状如此恐怖,立时知道射中船夫的羽箭上涂了剧毒,心下暗自侥幸,暗想若不是厉大哥提醒,只怕此刻我也与这名船夫一般,已然毙命。
此时秦老五竭尽全力操纵大船,已将倭寇甩开了三十余丈,即便是射术最为精湛的倭寇,就算勉强能将羽箭射到大船之上,却也是强弩之末,难穿鲁缟。要想射死船夫,势比登天还难。可是这支黑色羽箭不只射到了船上,还将船夫射穿。这份臂力,着实令人惊叹。开弓放箭之人,要么是天生神力的神箭手,要么是武艺高强的武林高手。
厉秋风低头看了片刻,转头向船尾望去。却见一只倭寇的大船已然掉转了船头,正自追了上来。船头上站着一位黑盔黑甲的将军,正自弯弓搭箭,瞄向了大船。厉秋风见势不妙,身子一纵,便已到了船尾。便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响,那名黑盔黑甲的将军已然射出了第二支羽箭,直向船尾飞了过来。
此时两船相距三十余丈,不过厉秋风看到那位将军的打扮,立时认出了此人正是独孤雪。他心下暗想,怪不得独孤雪能统领倭寇,与柳生宗岩分庭抗礼。此人箭术如此精湛,远在其余倭寇之上,确是一个劲敌。而且此人颇有智计,知道此时最要紧的是阻止大船逃走,便将羽箭对准了船夫,而并未射向自己和戚九等人。此人杀伐决断没有丝毫犹豫,须得小心提防。
厉秋风正自思忖之时,独孤雪射出的羽箭已自到了船尾,直向一名掌舵的船夫脖颈射去。厉秋风一声大喝,右手长刀挥出,只听“啪”的一声响,却是厉秋风用手中长刀的刀身砸在箭身上。羽箭来势虽然劲急,却挡不住厉秋风手中的长刀,在距离那名船夫半尺之处,被厉秋风以长刀砸中,直向水潭坠去。
那名船夫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只是在电光石火之间被厉秋风救了性命,心中又惊又喜,又有几分害怕,想要向厉秋风道谢,可是嘴角抽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厉秋风无暇理他,手握长刀盯着追来的大船,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秦五哥,能甩开倭寇的追兵吗?!”
秦老五眼看着自己手下的一名船夫被倭寇射死,心下又惊又怒,还有几分惭愧,暗想自己正在自吹自擂,却没有想到倭寇一箭便将船夫射死,使得自己颜面尽失,成了众人的笑柄。此时听厉秋风说话,秦老五急忙答道:“厉大人放心便是!小人小心驾船,绝对不会让倭寇追上来!”
秦老五说完之后,越发用心操持桅杆和船帆。大船吃饱了风,走得越发快了。眨眼之间,已将独孤雪的座船甩到了四十丈开外。如此一来,独孤雪箭术再强,却也难以将羽箭射至船上。厉秋风这才放下心来,走到倒在甲板上的船夫尸体旁边,只见尸体左近的甲板上流了不少黑色的鲜血。厉秋风心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