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鱼听冯渭说到这里,心下不解,忍不住开口问道:“咦,这个李克用是李世民的什么人?他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要恢复大唐旧地,难不成他活着之时,大唐已经灭亡了不成?”
冯渭瞥了王小鱼一眼,目光中尽是讥笑之意。厉秋风厌恶王小鱼又打断了冯渭的话头,心下恼火,不愿为她解释,任由她出丑卖乖。慕容丹砚见厉秋风和冯渭看了王小鱼一眼,各自沉默不语,不过神情都有些古怪,知道两人对王小鱼都有些恼火,这才不想与她说话。慕容丹砚虽然读过几部书,却也不晓得李克用、李存勖父子的来历,听冯渭啰啰嗦嗦讲了几个时辰,只当故事来听,不晓得这些人打来打去到底为了什么,却也懒得理会。不过她看到厉秋风和冯渭的古怪神情,知道王小鱼这句话问得一定颇为愚蠢,是以她虽然有心为王小鱼解释,免得她尴尬,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只怕自己胡乱说话,反倒和王小鱼一般,受了冯渭和厉秋风耻笑。念及此处,慕容丹砚心下焦急,眼看着王小鱼双眉一挑,双眼盯着冯渭,显然已经恼羞成怒,就要开口大骂。慕容丹砚知道情势不妙,正要出言相劝,忽听戚九说道:“王姑娘,李克用原本是沙陀人,他不姓李,而是姓朱邪。”
王小鱼原本想讥讽冯渭几句,不过她也知道厉秋风已然心存不满,只要自己开口骂人,必定会被厉秋风斥责。可是要她向冯渭低头认输,那是绝无可能之事。是以她硬着头皮,正要冲着冯渭开骂,戚九却突然抢着说话,倒让骑虎难下的王小鱼有了台阶可下。她心中长出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说道:“朱邪?这是什么鬼姓氏?”
戚九沉声说道:“异族的姓氏,向来与咱们中原汉人不同。比如契丹皇室姓耶律,金国皇室姓完颜。沙陀人世代居住在北方大漠之中,族人精于骑射,极为凶悍。大唐立国之后,沙陀人被吐蕃收买,常随吐蕃一起攻打大唐。只是吐蕃人狡诈,每当用兵之时,便要沙陀人作先锋。是以每一仗打下来,沙陀人都是死伤惨重,便宜都被吐蕃占去了。
“大唐立国之初,国力贫弱,尚不能与吐蕃全面相抗,只能以守为主,甚至不惜与吐蕃和亲,以避免战事。待到李世民励精图治,大唐国力大盛,吐蕃已非其敌,更别说被吐蕃耍弄的沙陀人了。几场大战之后,沙陀人死伤惨重,又畏惧唐军骁勇,不敢再随着吐蕃去骚扰唐国。
“吐蕃人见沙陀人不像以前那般听话,担心他们投降大唐,反倒成了心腹大患,是以设下计谋,打算将沙陀人一鼓俱歼。沙陀人没有想到吐蕃人会下毒手,没有半点防备,结果首领被吐蕃人毒死,族人被吐蕃大军重重包围。双方血战了一场,沙陀人虽然骁勇凶悍,毕竟人数太少,最后被打得几乎全军覆没。剩下两万余沙陀人拼死逃走,侥幸没有被吐蕃人杀绝。从此沙陀人和吐蕃人结下了血海深仇,时常互相攻伐,双方死伤惨重。毕竟沙陀人口太少,不是吐蕃的对手,屡战屡败,几乎陷入绝境。
“沙陀人知道再打下去,非得灭族不可。族中长老商议之后,索性投奔了大唐。大唐见沙陀人来降,不念旧恶,派出兵马接应,将追杀沙陀人的吐蕃兵马驱走,并将沙陀人安置在阴山左近。”
戚九说到这里,王小鱼大声说道:“唐朝皇帝太过愚蠢!这些蛮子生性凶悍,不听教化,不杀他们已是天大的恩德,为何还要接纳他们,岂不是养虎贻患?若是换作我,才不许他们到大唐居住。由他们和吐蕃人互相攻伐,咱们可以坐山观虎斗,待这两伙蛮子斗得两败俱伤,再出面收拾残局,岂不是好?”
厉秋风恼火王小鱼屡次打断冯渭的话头,若不是慕容丹砚和戚九站在一旁,只怕他早就大发雷霆了。不过听王小鱼这几句话,厉秋风心下一动,暗想王姑娘读书不多,对于前代旧事多有不知,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让人发笑。不过她方才这几句话说得却是颇有道理。昔年司马氏以晋代魏,一统天下,打得四夷宾服,大都遥奉晋国为宗主。不过这些异族未经圣人教化,如同野人一般,时常互相攻伐。有的异族打了败仗,走投无路,便向中原逃窜,请求晋国庇护。司马氏并未将这些蛮夷放在眼中,下令边关守将不必为难这些异族,将他们放入中原,择地安居。结果晋国起了八王之乱,实力大损,那些被安置于中原各地的异族瞧出了便宜,竟然起了异心,起兵争夺中原,这便是五胡乱中原的大祸。这些禽兽一般的胡人残杀汉人,几乎让汉人灭种。可惜大唐立国之后,不以五胡乱中原的旧事为鉴,又将异族放入中原,这才有了安史之乱,大唐因此衰弱。我师父曾经说过,唐太宗李世民有言,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他这几句话说得甚好,可惜李家的后代子孙却胡乱行事,惹出了大祸。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戚九接着说道:“王姑娘说得不错。沙陀人投降大唐之时,已是安史之乱过后百余年,大唐内忧外患不断,已有灭亡的迹象。不过沙陀人还算有良心,感念大唐皇帝接纳他们,才没有被吐蕃灭族,是以在黄巢起兵反叛之时,沙陀人派出兵马,助唐军围剿叛军,帮了唐朝皇帝不少忙。其时沙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