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鱼听萧东说完之后,心下暗想,此人虽然人品极差,不过见识非凡,着实令人佩服。先前咱们想破了头也弄不明白的事情,他几句话便说得清清楚楚。怪不得这个家伙屡次坑害咱们,厉大侠却一直不肯与他翻脸,今日咱们想要逃出生天,非得借重此人之力不可。
萧东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方才戚公子发觉墓道中的水面不断上涨,想来扶桑人正在不断将海水引入大石洞中。咱们须得尽快逃出墓道,再做计较。”
众人说话之际,已向前走出了二三十丈。此时水面又上升了不少,已到了慕容丹砚和王小鱼的胸腹之间。厉秋风生怕二女遇险,一边听萧东说话,一边紧盯着慕容丹砚和王小鱼。戚九伴在王小鱼身边,大半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王小鱼自幼在海边长大,水性极佳,是以水面虽然上升了不少,她却丝毫不惧。只见她左手高举着火折子,右手在水下握着剑柄,笑嘻嘻地说道:“厉大侠说柳生宗岩这个老贼窥伺在侧,眼下墓道中尽是积水,这个奸贼若是躲在水下偷袭咱们,倒是极难防备。”
萧东摇了摇头,口中说道:“柳生老贼聪明得很,他才不会弃自己的性命于不顾,来与咱们为难。水面上涨得如此之快,只怕一个时辰之后,墓道便会被海水淹没。到了那时,就算这个老贼武功天下第一,也只有等死的份儿。是以此时他必定已经逃出了墓道,正在想法子如何回到水潭中的石台之上。咱们在墓道之中决计遇不到这个奸贼,不过出了墓道,到了外面遍地骷髅的那座石台时,十有会遇到这个老贼。”
萧东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到时大伙一拥而上,不信咱们打不死这个老贼!”
萧东话音方落,慕容丹砚抢着说道:“我记得咱们进入墓道时的那个洞口就在那里。”她一边说话,一边踮起脚尖,伸手向右前方两丈多远的石壁指去。戚九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转头对厉秋风说道:“厉大哥,在下水性还说得过去,就由在下前去探路,各位在此稍候好了。”
厉秋风知道戚九自幼在登州卫军中长大,水性极好,而且处事谨慎,由他前去寻找石壁上的洞口,要比自己强得多。是以戚九说完之后,厉秋风点了点头,叮嘱他千万小心。戚九答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瞬间消失不见。
王小鱼见戚九沉入水中之后,水滴不断落下水面上,现出团团涟漪,在火折子微弱的光照之下,水面显得越发诡异。不时有闪电划过,将墓道照得一片惨白,石壁上的大骷髅头阴森恐怖,似乎正自不怀好意地盯着众人。王小鱼心中暗自向神佛祈祷,乞求他们保佑戚九平安归来。
虽然戚九潜入水中的时候并不长,王小鱼已是焦急难耐。只是她不想让慕容丹砚等人看出自己焦躁不安,这才强自忍耐。半晌过后,她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墓道顶端,口中说道:“奇怪!先前我以为霹雳击在山顶,打通了一条大洞,使得咱们坠落到墓道之中。随后天降大雨,雨水从大洞落入墓道,这里才会遍地积水。不过眼下看来,这些水滴压根不是雨水,它们又是从哪里来的?”
厉秋风见戚九入水之后,一直没有动静,心下忐忑不安,右手紧握刀柄,目光盯着水面,哪里有心思听王小鱼说话?是以王小鱼说完之后,厉秋风并未答话。
慕容丹砚站在王小鱼身边,将王小鱼脸上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心下暗自好笑,知道王小鱼担心戚九的安危,却又不好意思说了出来,只得岔开话头,掩饰心中的不安。她心中暗想,眼下小鱼妹妹收敛了许多,不似此前那般莽撞。若是她能与戚公子结成秦晋之好,倒是一段好姻缘。念及此处,她抿嘴一笑,正想出言安慰王小鱼几句,却听萧东说道:“方才我醒来之后,发觉自己坐在水中,还以为有人无意中触碰了机关,将水放入墓道之中。后来戚公子一语点醒了梦中人,我才想到是扶桑人将海水引入大石洞中,要将柳生宗岩淹死。不过王姑娘想过没有,既然是海水灌入墓道,为何墓道顶端会像下雨一样,水滴不断落下?”
王小鱼听萧东如此一说,心下一怔,暗想方才我只是为了掩饰心中不安,这才随意说了几句话。你明明知道我不懂,为何偏偏要为难我?念及此处,王小鱼心下颇为不快,却又不好发火,口中说道:“我见识浅薄,不晓得为何会这样。”
萧东嘿嘿一笑,口中说道:“七年之前,我到成都府为火器局办差,事情办妥之后,襄阳府几位官员请我吃酒。一位官员喝得醉了,说了一件奇事,与咱们眼下的遭遇倒颇为相似。”
萧东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成都府西门外三十余里,有一个村子叫作程家村。村子中有七十余户人家,大半以程为姓氏。故老相传,村子里这些程姓人家来历不凡,老祖宗乃是三国时蜀汉大臣陈兴。陈兴幼年丧父,不过他不甘平庸,少年之时多读典籍,精研六经,颇晓天文,十四岁时便已名动一方,成年之后更是被世人公认为蜀地大儒之一,门下弟子无数,后来写出《三国志》的陈寿便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