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经过几十年苦心经营之后,骚扰东南沿海的倭寇已不是寻常的强盗,其实都是扶桑国内乱战败逃亡的官兵。这些官兵久经战阵,绝非寻常的海盗可比。先前咱们在老翁山看到金山岛的倭寇操练,他们布阵严谨,进退有据,哪里是乌合之众?确实是一支精锐的兵马。
“大明立国之初,官兵击败倭寇之后,抓到了许多俘虏,打听出倭寇的来历,禀报给了太祖皇帝。太祖皇帝派出使者前往扶桑,斥责扶桑国君臣,要他们约束扶桑国败兵和百姓,不得再到大明沿海骚扰。扶桑国君臣不敢违命,派了许多人马守在扶桑国各处港口。怎奈扶桑国内乱不断,逃亡的官兵和百姓越来越多,有时就连守卫港口的官兵也跟着逃亡入海,做了倭寇。这些年间劫掠东南沿海的倭寇是败兵,眼下即将到来的是打败倭寇的扶桑国官兵,战力还在倭寇之上,咱们万万不可小觑。疆场征战与武林中的比武较技全然不同,几千几万人拼死厮杀,任你武功再高,于乱军之中能够自保已属侥幸,想要凭着武功单打独斗,将成千上万的敌人一举击败,那是想也休想。”
妙慧大师听厉秋风说到这里,心下暗想,这个小子不只武功了得,见识却也不凡,先前我败在他的手中,却也并非全是因为他使了诡计。他话里话外提醒我不可小觑扶桑大军来袭,也算是为我着想。此战关系大明气运和千千万万汉人百姓的生死存亡,我须得小心在意,若是再在众人面前出丑,不只我自己丢人现眼,只怕还要连累得永泰寺也抬不起头来。
念及此处,妙慧大师不敢多言,只是站在一旁默然不语,想听听许鹰扬和厉秋风有何打算。只听厉秋风对许鹰扬说道:“许大人,你与张贵大人商议之后,不晓得他能派出多少兵马到东辽县来对付扶桑国大军?”
许鹰扬苦笑了一声,口中说道:“张大人说了,他手下能战之兵不过千人,其余各地屯兵虽然约有五千余人,不过都是一些老弱残兵,种地种菜还行,若是要他们上阵杀敌,那是想也休想。”
厉秋风原本也未对辽东总兵麾下的兵马抱有什么希望,听许鹰扬如此一说,倒也并不沮丧。他思忖了片刻,正想说话,只听许鹰扬接着说道:“阳大人看了厉百户的书信之后,原本以为柳生宗岩在中原连遭挫折,手下能征惯战的倭寇死伤殆尽,已然无力再次入关,只是打算盘踞辽东,以图东山再起,是以只派了许某带领北司三百余名兄弟到辽东公干。没想到柳生宗岩胆大包天,不只与金山岛的倭寇勾结,还与扶桑国的大名沆瀣一气,要联手偷袭京城。如此一来,咱们这几百人在扶桑国大军面前,必定是不堪一击。须得尽快派人赶回关内,先告知天津卫的守军死守码头,再将此事禀报给坐镇京城的阳大人,朝廷才能预先调动大军,挫败扶桑人的阴谋。”
厉秋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许大人心思缜密,在下佩服。眼下扶桑国大军转瞬即至,还请许大人尽快派人赶回关内。眼下敌军虽然势大,不过好在柳生一族起了内讧,柳生宗岩这个老贼与手下反目成仇,对咱们极为有利。这一年间厉某与柳生宗岩数次交手,知道此人武功极高,狡诈狠毒,不过老贼太过自负,心胸又极是狭窄,贪图小利而不晓得如何去图大势,否则只怕他早已阴谋得逞了。眼下这个老贼恨极了柳生旦马守等人,必定会想法子破坏柳生旦马守与扶桑国大军的阴谋,为此不惜将他图谋大明江山的诡计置于脑后。是以柳生老贼眼下不只不是咱们的敌人,反倒成了强援。不过这个老贼绝对不会放弃夺取大明江山的阴谋,一旦他除掉了柳生旦马守等人,便会对咱们下手。咱们对柳生老贼须得处处提防,免得遭了他的毒手。”
厉秋风与许鹰扬商议之后,便即依计行事。许鹰扬挑选了三名精干的锦衣卫,要他们立即赶回关内,先去天津卫告知守将严守码头,以防扶桑国大军偷袭,再赶回京城向阳震中禀报扶桑国大军妄图偷袭京城的消息。三名锦衣卫离开之后,厉秋风又将王小鱼、戚九和萧东引见给许鹰扬。萧东虽然在京城做事,不过与许鹰扬相比,官职地位自然是差得远了。他先前听厉秋风说眼前这人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心下又惊又喜,暗想这趟差事办砸了,正愁没法子回去交差,想不到竟然见到了锦衣卫大员。若是能够与这位许大人结识,只须他为我说几句好话,六部那些官员自然不敢与我为难。是以厉秋风将他引见给许鹰扬之后,萧东卑躬屈膝,大拍许鹰扬的马屁。
许鹰扬听萧东阿辞如潮,只是微微一笑,口中说道:“萧大人,你虽然官职不高,不过在京城名气可不小。前些年阜阳府那件案子牵涉到萧大人,许某带着云大人签下的贴子去找萧大人问话,没想到工部侍郎吴大人站了出来,力保萧大人的清白。最后咱们无功而返,连萧大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弄得灰头土脸,好生狼狈。”
萧东听许鹰扬提到阜阳府的案子,吓得脸色惨白,颤声说道:“许大人说笑了。小人一向谨慎,办差之时听从六部各位大人之命,绝对不敢自作主张,擅越雷池一步。小人确实参与了阜阳府雷家庄的买卖,不过那是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