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说完之后,正要转身离开,厉秋风伸手将他拦住,正想询问是谁为自己点了这盘佳肴,蓦然间一阵香气冲入鼻端,全身上下说不出的受用,片刻之后,肚子中竟然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厉秋风心下大为尴尬,虽然腹中饥饿,却也不想在众食客面前出丑,正想拔腿离开,可是双腿如同被钉子钉在了地上,竟然无法挪动分毫。厉秋风心下大惊,知道情形有异,伸手便向腰间探去,想要拔出长刀,不想却摸了一个空。厉秋风惊骇之极,急忙低头向腰间望去,电光石火之间,脚下突然裂开了一个大洞,厉秋风只觉得脚下一空,身子登时直向大洞中坠落下去。
刹那之间,厉秋风右脚一蹬,猛然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一片光明,哪里还有什么酒馆和店小二?他心下大惊,这才发觉自己仍然倚靠在墙壁之上,急忙从地上跳了起来。只是身子尚未站稳,只觉得双脚脚底如同针扎一般疼痛。厉秋风心下惊骇,右手反手拔出长刀,眼睛直向左右两侧扫了过去。
厉秋风这才发觉自己站立之处仍然是东辽县知县衙门正堂,慕容丹砚、王小鱼、戚九、萧东各自倚坐在墙壁和廊柱之下,仍然酣睡未醒。妙慧大师带着永泰寺众女尼盘膝坐在公案前的砖地上,长剑横于身前,双手扶在膝上,脑袋低垂,似乎正在入定。
厉秋风见此情形,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一个恶梦,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脚底兀自刺痛,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会在地上睡去,血流不畅所致。只须过上片刻,血液循环顺畅,疼痛自然消失。只是香气却仍然不断飘入鼻中,腹中又咕噜咕噜叫了几声。厉秋风心下暗想,难道是因为我腹中太过饥饿,竟然产生了幻觉不成?
厉秋风思忖之际,忽听得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心下一惊,急忙向门外望去。此时正堂大门紧闭,看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形。厉秋风正想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查看,却见妙慧大师猛然睁开了眼睛,左手抓起放在身前的宝剑,也未见她如何用力,身子已然腾空而起,稳稳地站在地上。
堂中诸人之中,以厉秋风和妙慧大师二人内功最为深厚,是以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立时惊觉。妙慧大师跃起之后,见厉秋风已然手中握着长刀站在不远处,心下一凛,刹那间略略有一些沮丧,暗想此人比我惊醒得早了一些,内功必定在我之上。原本我还以为昨日折在他手中,多半是因为此人暗施偷袭,这才着了他的道儿。眼下看来,即便我与他堂堂正正打上一架,只怕也是负多胜少。江湖之中藏龙卧虎,我却以为看尽了天下英雄,对武林各大门派起了睥睨之心,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怪不得师父和大师姐一直说我勘不破胜负强弱的迷局,我若是懂得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沮丧无奈了。
刹那之间,妙慧大师只觉得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心下暗想,世间的悲欢离合,强弱胜败,原本就是大梦一场。若是苦苦求索,不免堕入邪道,无法勘破万丈红尘。我败在这个年轻人手中,才知道无胜便无败,有胜便有败的道理。从此了却凡尘,放下胜负成败,得以解脱。想来是观音菩萨借着此人之力,有意点化于我。佛祖慈悲,阿弥佗佛。
妙慧大师双眉低垂,心中默诵佛号,直如老僧入定一般。厉秋风方才见妙慧大师一跃而起,左手提着长剑,右手垂于腹前,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心下暗想,这位妙慧大师武功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身子猛然跃起,却又不发出丝毫声音,可见内功深厚,称得上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永泰寺在武林之中远不如武林十大门派有名,不过看妙慧大师武功如此了得,寺中必定是高手如云。只不过她们都是出家的女尼,无意参与江湖之事,这才名声不显罢了。
只是妙慧大师跃起之后,却又一动不动,犹如入定了一般,厉秋风心下颇为惊疑,不晓得妙慧大师此举有何用意。便在此时,慕容丹砚也从地上跳了起来,顺手拔出了长剑,颤声说道:“厉大哥,外面有人来了!”
慕容丹砚跃起之时,尚未看清楚周遭的情形,只是立时想到了厉秋风,便即开口说话。待她看到厉秋风和妙慧大师已然站在正堂中央,心下不由悚然一惊,这才想起厉秋风和妙慧大师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厉秋风和妙慧大师自然早已察觉。
慕容丹砚话音方落,戚九、萧东及永泰寺众女尼也纷纷站了起来。王小鱼最后一个从地上爬起,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向四周张望,一脸茫然地说道:“这是怎么了?天大亮了不成?”
王小鱼话音方落,只听门外有人恭恭敬敬地说道:“厉百户,卑职奉许大人之命,为各位备好酒饭,不知道各位醒来没有?”
厉秋风听此人说话,这才松了一口气,暗想方才我在梦中看到了美酒佳肴,想来就是因为闻到了酒菜的香气。念及此处,他收刀入鞘,大声说道:“请进来说话。”
厉秋风说完之后,只听“吱”的一声轻响,正堂大门已然被人轻轻推开,两名锦衣卫手按刀柄走了进来,随即分站在大门两侧。紧接着五六名锦衣卫鱼贯而入,每人都提着两个黑漆大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