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砚、戚九和王小鱼听厉秋风说到这里,仔细回想蒋师爷的一言一行,心下都是惊恐难安。只听厉秋风接着说道:“蒋师爷每次出现,说话之时满嘴仁义道德,极易让人以为他是一个正人君子。可是仔细想想,此人太过做作,近似作伪。而且他说话之时,有时略显生硬,倒像是拿着写好字的纸在大声诵读一般。想来他是扶桑人,虽然将汉话说得滚瓜烂熟,毕竟是后来学的,有时未免会说话不畅。”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昨日厉某与许大人议事,虽然猜测扶桑大军不会攻打东辽县城,不过一旦咱们烧了扶桑人的战船,若是不能将扶桑兵马尽数烧死,残剩的敌军为了报复泄愤,势必要攻打城池,屠尽城中的百姓泄愤。城南一马平川,压根无法守住,厉某和许大人都是一筹莫展。后来许大人提到在扶桑大军攻城之前,是否能在城南筑起一道城墙,抵挡敌军攻击。厉某突然想起了蒋师爷,随后又想起了他言行中的种种不合时宜之处,这才怀疑他和柳生旦马守、森田忍一样,都是柳生一族派在东辽县城的眼线。否则以他之精明,与柳生旦马守和森田忍交往多年,焉能看不出两人另有图谋?”
厉秋风话音未落,王小鱼再也忍耐不住,抢着说道:“厉大侠,你说蒋叔……姓蒋的也是扶桑人,我虽然不敢相信,不过也无法驳斥。只是他若真是扶桑人,你和姓许……你和许大人为何还要将筑城之事交给他去办?不怕他暗中捣鬼,耽误了大事么?”
厉秋风和许鹰扬听王小鱼说完之后,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厉秋风口中说道:“先前戚兄弟说过,扶桑大军此行是要突袭天津卫,再直扑京城,绝对不会在辽东多有停留。若不是要补给粮草、清水和军械,只怕扶桑战船压根不会到东辽县来,而是直向天津卫驶去。蒋师爷既然是柳生一族的一枚棋子,必定要助柳生旦马守一臂之力。厉某昨夜已与许大人商议妥当,既然扶桑人不打算攻城,咱们索性装作害怕他们攻城。若是知道咱们一心想着筑造南城城墙,柳生旦马守和扶桑大军的主帅必定以为咱们不作他想,只打算龟缩于城中,压根不会出城攻打他们。此事若是交给蒋师爷去办,他在东辽县知县衙门当差多年,对东辽县城内城外的情形烂熟于胸,而且他也盼着咱们筑起城墙,便不会怀疑扶桑大军压根不会来攻城。是以蒋师爷虽然是扶桑奸细,却是筑造南城城墙的最好人选。”
厉秋风说完之后,慕容丹砚等人这才恍然大悟。王小鱼脸色阴晴不定,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面孔扭曲。慕容丹砚见她如此模样,心下颇为担心,小声说道:“小鱼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王小鱼恨恨说道:“我最恨别人骗我!柳生旦马守和森田忍这两个老贼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蒙骗了我十多年,已让我恨之入骨。姓蒋的王八蛋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想不到也是扶桑国的奸细。哼,我若是再遇到他,非得一剑在他胸口上刺一个透明窟窿,送他去见阎王,方能消了胸中这口恶气!”
慕容丹砚吓了一跳,急忙对王小鱼说道:“小鱼妹妹,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还不能杀掉这个奸贼,你可不要莽撞动手,坏了大事。”
王小鱼看了慕容丹砚一眼,口中说道:“姐姐放心便是,我不会胡乱杀他。哼,先要他耗费心血为咱们筑城,待到将城墙筑好之后,再杀了他来祭旗!”
王小鱼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转头对厉秋风说道:“我听说昔年孙刘两家联手对付曹操,只是曹军势大,又有荆州刘表手下的降将蔡瑁、张允为曹操操练水军。若是不除掉精通水战的蔡、张二将,孙刘两家绝无胜算。周瑜正愁杀不了蔡瑁、张允之时,他的老朋友蒋干奉曹操之命到了江东,想要劝说周瑜投降。周瑜听说蒋干到了,心下大喜,设了一条反间计,让蒋干偷了一封假书信,借曹操之手杀了蔡瑁、张允,这才有了后来的赤壁大胜。厉大侠故意让姓蒋的王八蛋主持筑城之事,如同周瑜故意让蒋干盗书一般,都是利用敌人来杀敌人。厉害,真是厉害!”
王小鱼一边说话,一边向厉秋风竖起了拇指。厉秋风连连摇头,口中说道:“王姑娘此差矣。是许大人想出了这条计谋,厉某哪有如此心机?”
许鹰扬听厉秋风推重自己,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厉大人过谦了。此次许某到辽东办差,幸好有厉大人相助,否则必定被扶桑人骗过。”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蒋师爷为了迷惑咱们,必定会竭尽全力筑造城墙。不过慎重起见,许某派了得力的手下藏在他身边,若是他敢捣鬼,立时便能将他或擒或杀。是以南城筑城之事,咱们不必担心。眼下最要紧的是盯紧了扶桑人的船队,一旦船队驶入大水沟,咱们便要伺机动手,放火烧船。此外还要操练征集来的男丁。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虽说这些百姓当不得大用,毕竟聊胜于无,用来撑门面欺骗扶桑人,多少有一些用处。戚少侠虽然年轻,不过在登州卫军中历练多年,操练男丁之事,许某想交给戚少侠去办,不知道戚少侠是否愿意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