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四说完之后,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待他抬起头来,额头已是一片青肿,显然磕头之时已用了全力。其余几名捕快见韩四如此模样,知道戚九不是说笑,吓得心惊胆颤,忙不迭地磕下头去,苦苦哀求戚九饶自己一命。
戚九手捧令旗,立于木台之上,森然说道:“你们违犯军令,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的性命!若是还有什么话留给你们的家人,现在说还来得及。”
戚九说完之后,左手将令旗缓缓打开。站在台下的锦衣卫首领见此情形,右手一挥,早有两名锦衣卫走上前去。左首那名锦衣卫将韩四头顶的帽子打落在地上,左手扯住他的发髻向前拖去,将他的脖子拽得老长。右首那名锦衣卫拔出绣春刀,双手握住刀柄,将绣春刀高高举起,只待戚九一声令下,便要将韩四的人头砍了下来。
校军场中此时聚拢了近千人,眼看着韩四就要人头落地,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刹那间四周一片静寂,似乎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见。厉秋风生怕慕容丹砚为韩四等人出头,双手暗自蓄力,若是慕容丹砚突然越众而出,便要想法子将她拦了下来。好在虽然听到慕容丹砚呼呼喘着粗气,显然心下激动,可是并未冲向木台。
一片寂静之中,突然有人大声说道:“启禀大人,小人有话要说。”
众人没有想到会有人站出来说话,心下都是一怔,纷纷寻声望去,这才发现说话之人正是胡老七。只见他单膝跪在地上,抬头望向站在木台上的戚九。戚九看了他一眼,口中说道:“有话尽管说便是。”
胡老七大声说道:“多谢大人。韩四等人擅闯校军场,犯了军法,依律当斩。只是小人在东辽县城住了几十年,素知韩四一伙人原本都是一些地痞无赖,只是仗着衙门中有他们的亲戚做官吏,这才在东辽县作威作福,极其嚣张。”
韩四与胡老七素有嫌隙,此时听胡老七揭了自己的老底,心下暗暗叫苦。其余几名捕快心中也是恼怒之极,痛恨胡老七落井下石,恨不能扑上去将胡老七活活咬死。只是他们被胡老七手下的壮汉牢牢按在地上,压根无法动弹,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胡老七。
只听胡老七接着说道:“若说这些人贪赃枉法,并不冤枉他们。可是要说他们擅闯校军场,只怕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咱们这些人被衙门征招到校军场来操练,昨日大人已晓谕军令,大伙自然不敢违犯。可是韩四一伙人并不知晓大人的军令,才会擅自闯入。虽说军令如山,违令者斩,不过正所谓不知者不罪,这些人死的只怕有一些冤枉。大人方才已经告知这几人军中的规矩,若他们还敢胡来,再斩他们的首级不迟。小人斗胆在大人面前说话,若有错处,甘受大人责罚。”
厉秋风听胡老七说完之后,心中暗暗称奇,没想到一位寻常的百姓,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韩四等人没有想到胡老七竟然会为自己说话,心下实难相信。有几名捕快想到平日里对胡老七等人非打即骂,心下暗自惭愧。
戚九双眼盯着胡老七,缓缓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这一句话说得甚是平淡,只是声音中透着威严,令人听了之后颇为忐忑。慕容丹砚心下暗想,平日里看到戚公子总是彬彬有礼,十分谦逊,他在小鱼妹妹面前更是小心翼翼,连一句重话都不说。可是看到他站在木台之上的模样,却是一身威风,骨子里透着杀气。厉大哥说得不错,戚公子到了校军场,与平日全然不同。若我不听厉大哥的劝说,出面阻止他斩杀这伙捕快,只怕他真的会打我军棍。
慕容丹砚思忖之际,只听胡老七大声说道:“小人姓胡名舒,字健一,乃是东辽县人氏。”
戚九点了点头,口中说道:“我听你说话,颇通事理,似乎读过书。”
胡老七听戚九说完之后,拱手说道:“小人幼时家道尚属小康,家父将小人送入私塾读了几年书,原本也盼着小人能够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没想到几年之后,家父病亡,家道因此中落,小人只得离了私塾,做了皮匠。”
戚九听胡老七说完之后,又看了他一眼,口中说道:“你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几名捕快未受晓谕,不知军法,这才擅闯校军场。若以军法斩杀,责罚未免过重。”
戚九说到这里,不止韩四一伙人如蒙大赦,即便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也是松了一口气。只听戚九接着说道:“只是军法森严,有过必罚,擅闯校军场者死罪可免,活罪不饶!将他们削发代首,每人打二十军棍,赶出校军场。若有再犯,定斩不饶!”
戚九话音方落,锦衣卫首领右手一挥,站在韩四身后的那名锦衣卫挥刀斩落,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韩四的发髻已然被绣春刀紧贴着头皮削断。他只觉得天灵盖一凉,不由将脖子向后一缩。冷不防身后那名锦衣卫在他腰眼上踢了一脚,疼得他叫了一声“哎呀”,便即扑倒在地上。两名壮汉从队列中走了出来,站在韩四左右两侧,先扯下了他的裤子,随即挥舞手中的木棍,噼噼啪啪地向他的屁股上打了下去。韩四大声惨叫,双手在地上乱抓乱挠,面孔扭曲,情形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