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说到这里,这才恍然大悟。她思忖了片刻,口中说道:“厉大哥,你是想说许鹰扬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别人便很难让他改变,就算你出面也不行?”
厉秋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许鹰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金玉楼和绿林响马,我却以为他能够答应金玉楼等人以功酬罪,是我太过孟浪了。要与许鹰扬勾心斗角,我还差得远了。”
慕容丹砚自从识得厉秋风以来,亲眼看到他与云飞扬、唐赫、柳宗岩等武林高手争锋,从来没有丝毫畏惧。在永安城和虎头岩,面对千军万马,重重包围,他也绝不沮丧。可是听他自承远不及许鹰扬,慕容丹砚心下大惊,暗想大战在即,厉大哥却向许鹰扬束手投降,这场架还怎么打?念及此处,她正想说几句话,要厉秋风不必如此沮丧,可是看到厉秋风一脸平静,压根没有丝毫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下一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此时两人离着北门已然不远,厉秋风压低了声音对慕容丹砚说道:“眼下戚兄弟和王姑娘也在北门,若是看到了咱们,只怕多有不便,是以到了北门之后,咱们切勿大声说话,悄悄出城即可。”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说完之后,心下雪亮,知道他生怕王小鱼见到二人之后,又要拉着自己说话,不晓得这个小丫头还会闹出什么花样来。厉秋风虽然不似戚9那般,见到王小鱼便如同耗子见到猫一般,不过对于这个不晓得江湖规矩的小姑娘却也是极为头痛。想到厉秋风和戚9都是精明强干之人,拿王小鱼却没有什么法子,慕容丹砚心下暗自好笑。
两人到了城门之下,只见两名锦衣卫带了二三十名手持棍棒的义民守在城门洞前。那两名锦衣卫识得厉秋风,见他与慕容丹砚走到近前,正要上前说话,厉秋风急忙向两人摆了摆手,又向城门洞指了指。两名锦衣卫极是聪明,立时知道厉秋风不欲惊动旁人,急忙下令将城门打开,眼看着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走出了北城。
慕容丹砚和厉秋风走出百余步后,回头向城门看了一眼,这才对厉秋风说道:“厉大哥,你发现没有?原本在城门外守卫的锦衣卫都已撤回了城内。如此说来,许鹰扬已经打算死守东辽县城了。方才厉大哥说过,许鹰扬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可是他难道不知道只凭着几百名锦衣卫和千余名只操练了数日的百姓,压根守不住东辽县城么?”
慕容丹砚话音方落,厉秋风接口说道:“许鹰扬当然知道死守东辽县城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他才要将倭寇引向王家庄。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坐山观虎斗,坐收鱼翁之利。”
厉秋风说完之后,慕容丹砚皱着眉头说道:“说句实话,方才厉大哥和许鹰扬这个坏蛋说话,许多事情我压根听不明白。”
慕容丹砚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岂止是这次说话,其实此前厉大哥和戚9、金玉楼等人说话,我听得也是云里雾里,隐隐约约知道要与倭寇大战,可是关键所在,却又总是想不明白。与小鱼妹妹相比,我实在蠢笨得紧。比如我一直在想,倭寇从海上杀来,南城是新筑造的城墙,他们若要攻打东辽县城,直扑南城最为妥当。许鹰扬如此精明,自然能看得出来。可是他偏偏置南城于不顾,将戚9调到城北守卫,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看了她一眼,思忖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慕容姑娘能将慕容世家出神入化的剑术练得惟妙惟肖,以聪明机灵而论,常人难以企及。你听不懂我与戚兄弟、金玉楼、许鹰扬等人说话,并非是你阅历不足,更加不是因为蠢笨,只是因为慕容姑娘天性善良,没有看透人心罢了。如许鹰扬这等热衷于功名之人,不能以常人的心思度之。此人说话做事,无一不是有意而为之。要他老老实实说出心里话,势比登天还难。是以听此人说话,只须想着他说话的目的在于保住他的官职,若是能够因此而升官,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不过保住官职也好,晋升官职也罢,许鹰扬必定先要自保才行。”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其实不只是许鹰扬一人,凡是在官场厮混之人,无一不是这般打算。此次扶桑大军跨海来袭,始作俑者乃是柳生宗岩。只是柳生宗岩忙着在中原兴风作浪,将与扶桑国大名勾结之事交给柳生旦马守处置,没想到柳生旦马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借着在柳生宗岩和扶桑国大名之间周旋之机,暗地里捣鬼,最后趁着柳宗岩势穷力孤之时揭竿而起,背叛了柳生宗岩,自己做了柳生一族的头目,要与扶桑大军联手偷袭天津卫。”
慕容丹砚越听越是不解,暗想这些事情我与厉大哥亲历,知道得十分清楚,可是他为何还要再详细说给我听?厉大哥原本并不是一个口若悬河、说话啰嗦之人,今日说起话来却是绕三绕四,好生奇怪。
慕容丹砚思忖之际,只听厉秋风接着说道:“许鹰扬奉命到辽东办差,柳生一族与扶桑国大名勾结之事,他绝对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不过此人在咱们面前总是做出一副压根不晓得此事的模样,事事都由咱们去做,他只是稳坐钓鱼台,做一些顺水推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