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听许鹰扬说完之后,心下暗想,怪不得许大人派了十几名锦衣卫守在后院正房门前,原来是要守住藏有金银珠宝的地下石室。不过情形确实如许大人所言,仅靠衙门中剩下的锦衣卫和败兵,压根无法守住整座衙门。是以退入后院之中拼死抵挡倭寇,不失为一条良策。念及此处,戚九躬身说道:“大人高见,小人佩服。”
许鹰扬嘿嘿一笑,口中说道:“不过咱们要守住后院,这前院和中院也不能白白放弃。否则倭寇冲进衙门,咱们立时退走,不只有损士气,而且极易被倭寇瞧出破绽。是以退走之时,还是要逐次抵挡,边打边退,最后缓缓退入后院,这才是上策。本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劳烦戚统领率领败兵,在前院和中院抵挡倭寇。待到倭寇大队人马攻破了知县衙门大门,再由戚统领众人与倭寇边打边退,最后退入后院。本官带领锦衣卫在后院接应戚统领,再联手与倭寇决一死战,不知戚统领意下如何?”
戚九听许鹰扬如此一说,心下暗想,幸好王姑娘没有与我同来,否则她听许大人说要我带着众人在前院和中院抵挡倭寇,而锦衣卫尽数退入后院,必定以为许大人有心构陷我,非得大发雷霆不可。不过许大人想出了这个主意,虽然多少有一些私心,但是当此危急关头,也只有这个计策能够对付倭寇。念及此处,戚九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有令,小人必定遵令行事。”
许鹰扬见戚九并无异议,这才放下心来,口中说道:“戚统领一心为国尽忠,本官十分感激。此间事情了结之后,本官必定具文送交兵部和吏部,为戚统领请功。”
许鹰扬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眼下情势危急,本官就不与戚统领多说了。劳烦戚统领立即调派人手,守卫前院和中院。本官先到后院调动锦衣卫守住后花园,若是前守和中院有事情发生,戚统领随时可派人到后院向本官禀报。”
许鹰扬说完之后,又与戚九客套了几句,便即起身从后门走了出去。戚九知道倭寇即将大举来攻,一边思忖如何在前院和中院拖住倭寇,一边匆匆从正堂后门走入中院。此时王小鱼正自在中院通往前院的角门处踱来踱去,没想到戚九却从正堂后门走进了院子,她心下又惊又喜,急忙迎上前去,口中说道:“方才姓许的狗官从后门走了出来,带了中院的锦衣卫匆匆赶往后院去了。我见你一直没有回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正想着去找姓许的问个明白。阿弥佗佛,玉皇大帝保佑。”
王小鱼说完之后,双手合什,向着四周做了一个团圆揖。戚九见王小鱼一脸诚挚的模样,知道她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会如此虔诚地向神佛道谢,心下也颇为感动。他将自己方才与许鹰扬商议如何对付倭寇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只不过担心王小鱼又要大骂许鹰扬暗施毒计,是以只说自己主动请缨,要带着败兵在前院和中院抵挡倭寇。王小鱼果然大为不屑,口中说道:“姓许的本来就想骗你为他卖命,你也明明知道在前院和中院与倭寇缠斗只能是死路一条,为何还要自告奋勇,带着这些已经吓破了胆的家伙守住前院和中院?!”
戚九摇了摇头,口中说道:“许大人派出一百多名锦衣卫到知县衙门之外埋伏,眼下衙门中的锦衣卫只剩下一百多人。要抵挡攻入知县衙门的倭寇,须得要倚仗随咱们一同逃入衙门的败兵。许大人如此安排,也是无奈之举,并非要害了在下的性命。”
王小鱼将嘴一撇,一脸不屑地说道:“哼,你和厉大侠好生奇怪,明明知道姓许的贪生怕死,一心利用你们抵挡倭寇,可是还要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一个去守王家庄,一个要在知县衙门里与倭寇死战,姓许的却是逍遥自在,世间哪有如此道理?”
王小鱼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皱紧了眉头,转头向后院望了一眼,自言自语地说道:“姓许的贪生怕死,诡计多端。他明明知道知县衙门无法守住,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依照他的性子,应该早些逃走才是。可是他却留在知县衙门,要和咱们同生共生,岂不是太过奇怪?”
戚九听王小鱼说完之后,心下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口中说道:“许大人是朝廷命官,奉命到辽东办差,眼下是东辽县城主事官员。若是东辽县失守,倭寇阴谋得逞,即便许大人侥幸逃生,朝廷也绝对饶不过他,说不定还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许大人是一个聪明人,他权衡利弊,知道逃离知县衙门,必定会被朝廷严惩,倒不如留在知县衙门与倭寇决一死战。若是能够迟滞倭寇的攻势自然最好,就算最后抵挡不住,被倭寇攻破了知县衙门,许大人若是力战而死,遭遇不幸,死后必定哀荣备至。朝廷不止不会治他的罪,株连他的家人,反倒会发给抚恤,荫及子孙。两相比较,许大人不肯离开知县衙门,要与倭寇死战到底,却也不足为奇。”
戚九说到这里,见王小鱼一脸不信的神情,暗想眼下情势危急,倭寇即将杀到,不必与王姑娘多作纠缠。念及此处,他接着说道:“倭寇即将来袭,在下须得分派人手,在前院和中院准备迎敌。王姑娘若是还有事情,不妨待咱们击破倭寇之后,再说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