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逢春说到这里,脸上笑容仍在,却并未再说下去。厉秋风听叶逢春说完之后,心中惭愧,暗想我想得太过胡闹,用热水却敌的法子压根不堪大用。叶逢春顾虑我的脸面,这才说得婉转。此人的智计远在我之上,守卫后院之事尽可以交给他去处置。我若是胡乱说话,不只会让人耻笑,更会坏了大事。
念及此处,厉秋风尴尬一笑,口中说道:“是我孟浪了,还请叶先生不要见笑。守卫后院,全仗着叶先生主持,若是有事情要厉某去办,叶先生尽管吩咐便是。”
叶逢春听厉秋风如此说话,心中大惊,急忙拱手说道:“在下绝对没有轻视厉大人之意,还请厉大人不要怪罪。厉大人武功天下无敌,又擅能用兵,自然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是在下思虑不周,没有多备木头,使得咱们无法多烧热水,还请厉大人饶恕在下失误之罪。”
叶逢春生怕厉秋风忌恨自己,情急之下“厉大人”三个字脱口而出。他说完之后,作势便要下拜。厉秋风急忙将他扶住,口中说道:“厉某所说之事并非客套话。眼下大敌当前,情势危急,咱们之间就不必客套了。叶先生尽管发号施令,厉某必定依计行事。”
叶逢春见厉秋风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诚挚,并无作伪之意,这才心下稍安。他又谦逊了几句,向左近扫视了一圈,见和尚和百姓离着自己和厉秋风、慕容丹砚足有三四丈远,压根听不到自己说话,这才小心翼翼地对厉秋风说道:“厉大爷尽管放心便是。败兵虽然势大,不过被厉大爷和穆姑娘吓破了胆,就算他们要攻打后院,想来也得在几个时辰之后。到了那时,或许松田家的兵马已经赶到,咱们便可以坐山观虎斗。就算松田家的兵马没有赶来,凭着这座石墙和四五百名僧人、百姓,也能抵挡上几个时辰。若是败兵打破了石墙,冲进后院,这些和尚和百姓也绝对不会束手待毙。一场混战下来,咱们能胜则据守,不胜则退走。叶某拼尽全力,也要护得厉大爷和穆姑娘周全。”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听叶逢春说话,虽然知道他有意宽慰自己,还是向他拱手道谢。便在此时,只听一名伙计惊呼了一声,右手指着中院的方向,颤声说道:“大掌柜快看,那些强盗已经冲进了中院!”
厉秋风等人心中一惊,急忙向中院望去。果不其然,只见百余丈外人影晃动,正在向后院缓缓走来。叶逢春脸色大变,转头对身边几名伙计大声叫道:“你们依照老子先前的吩咐,各自带领一队人据守石墙,若是有人敢后退一步,立即砍下他的脑袋。若是你们这些猴崽子敢畏敌逃走,老子不只要宰了你们,你们的父母妻儿也难逃一死!”
叶逢春说到这里,神情狰狞,扫视了一圈众人,这才接着说道:“只要守住后院,老子每人赏给一百两银子,杀掉一个强盗,再赏银二十两!”
十几名松鹤楼的伙计听叶逢春说完之后,不禁振臂欢呼起来。叶逢春嘿嘿一笑,口中说道:“要想拿到银子,就要仔细办事,别给老子丢脸就好。”
众伙计答应一声,便即四散分开,召集自己统领的和尚和百姓。只见这些伙计不住高声喝骂,有的还踢打坐在地上的和尚和扶桑百姓。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冷眼旁观,知道叶逢春已经事先将众僧和扶桑百姓分成了数队,每一队都由一名或两名松鹤楼的伙计统领,暗想叶逢春筹划妥当,咱们只须依计行事便好。
厉秋风站在石墙顶端,眼看着远处的人影渐渐走近,果然是方才在前院交过手的败兵。只见败兵约摸有一百余人,手持大刀和长枪,缓缓向前逼近。慕容丹砚见此情形,转头对厉秋风说道:“这些奸贼在前院吃了亏,此时向后院逼近之时,不再像方才那般嚣张。可惜咱们人手不足,若是手下也有几千兵马,事先在中院僧房中埋伏,等到这些奸贼靠近后院之时伏兵四起,必定能够将他们杀得全军覆没。”
慕容丹砚说完之后,厉秋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败兵攻入中院之前,必定会派出斥候查看中院是否有伏兵。咱们虽然称他们为败兵,可是别忘了他们毕竟是一支打过仗的兵马,不是寻常的绿林强盗。要想让他们落入陷阱,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两人说话之际,败兵又向前逼近了二十余丈,离着后院石墙约摸四十余丈,缓缓停了下来。石墙顶端的和尚方才看到败兵逼近,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心中不住默诵佛经,祈求佛祖菩萨保佑自己得脱大难。此时看到败兵停了下来,众僧还以为败兵改了主意,不再攻打后院,心中大喜,感谢佛祖菩萨显灵,救众生于危难之中。跟随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回到扶桑国的扶桑百姓大多是老头老妇,他们都曾跟随柳生宗岩跋山涉水,逃避扶桑国官兵的追杀,此时眼看着败兵停下了脚步,知道他们害怕石墙上有羽箭射出,这才离着石墙一箭之地停了下来,待他们排列好阵势之后,便要大举进攻。是以众百姓纷纷伏低了身子,以防败兵向后院放箭。
厉秋风右手握紧了刀柄,双眼紧盯着败兵。片刻之后,只见败兵之中走出一个人来,左手高举一面小白旗,快步向后院石墙走近。慕容丹砚见此情形,心中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