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厉秋风只觉得五内俱焚,心中后悔不迭,暗想早知如此,不如将败兵引得远了,不必让松鹤楼的伙计再将他们引回到古碑山。眼下以自己和慕容姑娘的武功,要想逃走并非难事,就算带走叶逢春,想来这些败兵也拦阻不住。只是咱们三人可以逃走,留在后院的这些僧人和扶桑百姓势必被败兵屠戮得干干净净。于情于理,咱们都不能如此行事。
厉秋风思忖之际,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大响,只见后院正面方向升腾起了一大团火光。刹那之间,厉秋风眼前一片血红,竟然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形。他只道是败兵使了什么手段,心中惊骇,急忙用左手捂住了眼睛,心中念头急转,想要想出脱身的法子。可是仓促之间想要带着四五百人逃出香积寺,又谈何容易?
片刻之后,厉秋风移开左手,只见远处火光冲天,噼哩啪啦的火焰燃烧声不绝于耳,将石墙外面传来的羽箭破空之声尽数压制住。厉秋风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心中惊疑不定。便在此时,只见左首有一人猫腰奔到近前,赫然便是慕容丹砚。厉秋风心中一凛,暗想我要慕容姑娘和叶逢春守住后院正面,她却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难道方才那团大火就是败兵使出的手段,已经将正面石墙炸塌,攻进了后院,慕容姑娘无奈之下,只得赶来向我求救?
此时慕容丹砚已经奔到厉秋风近前,恰好有一支羽箭自垛口中射了过来,厉秋风眼疾手快,右手长刀挥舞,立时将那支羽箭拨打得斜斜飞出,直向院中跌落。慕容丹砚抢到厉秋风身边,将后背倚在石墙垛口上,口中呼呼喘气,一时之间并未说话。
厉秋风沉声说道:“姑娘匆匆赶到这里,莫非败兵已经攻进了后院?”
慕容丹砚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咱们都看轻了叶逢春!这个家伙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中院几间僧房中埋藏了火药,又让几名松鹤楼的伙计藏在僧房之中,败兵首领虽然派人到僧房中搜查过,却没有发现伙计和火药,这才放心大胆地向后院逼近。待到这伙奸贼经过那几栋僧房之时,伙计引燃了埋藏在僧房中的火药。那些奸贼没有丝毫防备,火药爆炸之后,不是被当场炸死炸昏,就是被大火裹住,眨眼之间被烧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十几人侥幸未死,拼命逃走。叶逢春说中院的敌人已经不足为惧,要我赶来助厉大哥一臂之力。
厉秋风没有想到情势竟然如此变化,心中又惊又喜,正要出言夸赞叶逢春,只听慕容丹砚接着说道:“叶逢春担心厉大哥埋怨他没有透露在僧房中埋藏火药之事,要我向厉大哥好生解释。他说是因为担心走漏了消息,这才没敢将此事说给咱们知道。”
慕容丹砚说到这里,看了厉秋风一眼,这才接着说道:“虽然叶逢春在咱们面前甚是恭谨,不过此人城府极深,咱们不得不防。”
厉秋风暗想叶逢春是锦衣卫,以为咱们是阳震中的心腹,给他十个脑袋也不敢坑害咱们。他之所以不将埋设火药之事说了出来,便是担心火药若是没有什么用处,反倒不美。官场中素来讲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逢春这等心思缜密之人,岂能不晓得这个道理?只是慕容姑娘不知道叶逢春的身份,对官场中的规矩更是所知不多,她对叶逢春和丁观这等人物一向极为忌惮,提醒我要当心叶逢春另有图谋,倒也不足为奇。
厉秋风思忖之际,从石墙外面又射进来几支羽箭。此时厉秋风知道后院正面的败兵遭逢大败,已经不足为虑,压在心中的大石突然消失,心中胆气复壮。他思忖了片刻,这才对慕容丹砚说道:“眼下咱们已经不能利用败兵来对付松田家的兵马,索性与败兵大打出手,将他们尽数斩杀,以除后患。姑娘留在这里守望,以防敌人另有奸计。我趁败兵不备,冲下石墙将他们驱散。”
厉秋风说完之后,不等慕容丹砚说话,猛然站起身来,右手长刀一挥,磕飞了一支飞过来的羽箭,右足在地上一点,身子拔地而起,犹如一头大鸟一般,直向石墙下掠去。此时城下的败兵已攻至石墙近前五六丈处,许多军士已将弓背回身上,手中挥舞大刀和长枪,想要冲到石墙般跃下石墙,众军士没有丝毫防备,只能怔怔地抬头向空中张望。厉秋风身在半空,左手一挥,十几枚铜钱激射而出,只听得一阵惨叫之声,五六名军士被铜钱射中,纷纷倒在了地上。
厉秋风双脚甫一落地,右手手腕翻转,长刀掠出,立时砍落了两名军士的人头。随即左掌击中一名军士后心,打得他如同一个断线的风筝,斜着飞出丈许,“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口中鲜血狂喷,眼见不活了。
厉秋风一出手便杀死数人,脚下丝毫不停,立时冲入败兵群中,犹如虎入羊群,刀劈掌舞,拳打脚踢,眨眼之间便杀掉了十几名军士。有几名军士不知道厉秋风的厉害,眼看着同伙死在他的手中,心中大怒,挥舞刀枪向厉秋风攻了过去,想要将他或擒或杀,为死去的同伙报仇。只是这几名军士还没等冲到厉秋风身边,不是被厉秋风用长刀砍掉了脑袋,便是被他用拳脚立毙当场,一个个死状凄惨。剩下的几十名军士见厉秋风如凶神恶煞一般出手杀人,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与他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