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逢春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只是在下动身前来扶桑国之时,是奉了云飞扬之命出京办差。先前听厉大人说云飞扬犯了重罪,已经伏诛,说句实话,在下心中十分害怕。虽说在下一向对阳震中阳大人忠心耿耿,只是阳大人位高权重,并不识得在下,若是有奸邪小人在阳大人面前说在下的坏话,只怕阳大人会降罪于在下身上。是以在下忧心忡忡,夙夜难眠,唯恐回到北镇抚司衙门之后,受了小人的陷害,不免有性命之忧。”
厉秋风听叶逢春说话,心中雪亮,知道此人在扶桑国苦心经营多年,已经成为一方富豪,自然不想回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当差。何况他得了这样一个差事,是云飞扬为他作主,不管他是否是云飞扬一党,别人必定视他为云飞扬的亲信。若是回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官场倾轧何等残酷,叶逢春的下场只怕不大妙。念及此处,厉秋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叶先生的心思厉某已经明白了。”
叶逢春一向以为厉秋风是阳震中的心腹,只道自己的身家性命捏在厉秋风手中,是以听他说完之后,心中兀自忐忑不安,颤声说道:“在下虽然与厉大人相识不过十几日,不过对厉大人十分佩服,视厉大人为恩公,是以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也不想瞒着厉大人,还请厉大人成全。”
叶逢春一边说话,一边向着厉秋风一揖到地。厉秋风急忙将他搀扶起来,口中说道:“叶先生尽管放心便是。待到此间事情办妥,厉某回转中土,自然会在阳大人面前为叶先生说话。其实阳大人通情答理,最体恤下属,叶先生在扶桑国尽心尽力办差,换了别人必定将差事办砸了。是以叶先生不必忧虑,尽可以安心办差好了。”
叶逢春听厉秋风如此一说,这才略略放心,口中千恩万谢,最后更是话里话外暗示要送厉秋风一大笔银子。厉秋风摇头不许,要他不必多费心思,叶逢春只得作罢,心中暗想,世间哪有人不喜欢银子?到时老子将银票塞到你的怀中,不信你会将银票丢弃不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厉秋风这才对叶逢春说道:“方才厉某之所以有此一问,那是因为看到叶先生一心想要将梅大郎斩杀,以为叶先生担心被梅家报复,才要想方设法将梅大郎除掉。只是叶先生虽然在扶桑国经营多年,但是梅家毕竟是扶桑世家,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叶先生要与梅家相抗,殊为不易。厉某以为与其和梅家对峙,不如回转中土较为稳妥。梅家势力再大,总不能追到大明去对叶先生下毒手罢?只是厉某没有想到叶先生不愿意回转中土,乃是担心受了云飞扬的牵连,着实惭愧。”
叶逢春听厉秋风说到这里,双手乱摆,口中说道:“厉大人说得哪里话来?大人一心为在下着想,在下感激不尽,若不是身在寺院,周围有许多人,在下早就跪下来给大人磕十个响头了。至于梅大郎一伙人,在下不妨说一句实话。”
叶逢春说到这里,转头向四周扫视了一圈,见左近无人偷听,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厉秋风说道:“在下此前与梅家做过几次生意,没赚到几两银子不说,还受了梅大郎许多鸟气,早就对他不满。梅家老巢不只地势险要,而且占据了通衢要地,在下要到扶桑国东海道去做买卖,须得从梅家掌控的地界通过,否则要绕行五六百里。只是梅家太过贪婪,在咽喉要道设了关卡,收取过路商人的税银。咱们松鹤楼的商队每次前往东海道,路过梅家关卡之时,都要缴纳许多银子,否则无法通行。在下的许多手下早就鼓噪要与梅家大打出手,只是梅家老巢易守难攻,寨子中又有上千军士,在下自知攻打梅家老巢无异于以卵击石,这才强自忍耐。此番梅大郎离开老巢,在古碑山现身,正是除掉他的大好时机。若是被他逃回了老巢,再想杀掉这个奸贼,势比登天还难。是以在下图谋要将这个奸贼杀掉,以除后患。”
叶逢春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要杀掉梅大郎,在下还有一点私心。据在下所知,梅大郎苦心经营多年,弄到了许多钱粮,尽数藏在老巢之中。若是能够杀掉梅大郎,梅家老巢群龙无首,必定陷入混乱之中。咱们趁机杀入梅家老巢,夺了梅家的钱粮,尽数运回码头。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这些银钱,便可以招揽更多人手,为陆大人和阳大人出力,为皇上分忧。”
厉秋风此前便已猜到叶逢春一心想要斩杀梅大郎,是为了夺走梅家的金银财宝,此时听他自承其事,暗想叶逢春果然光棍,知道我已经猜出他要杀掉梅大郎,索性将此事说了出来,声称夺走梅家的钱粮,是为了办好差事。如此一来,就算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陆柄和阳震中也不会怪罪于他。此人看似不学无术,又没有练过高深武功,可是心思缜密,狡诈多计,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物。好在他对我并无敌意,倒是少了许多麻烦。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叶逢春接着说道:“梅大郎这个奸贼一心想要重振梅家,为此不择手段,无恶不作。只是松田家势大,力压各地大名,梅大郎想要拉拢大名结盟,共抗松田家,势比登天还难。此番寿亲王府要与他结盟,梅大郎自然欣喜若狂,打定了主意要抱住寿亲王府的大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