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隐约猜透了灰衣老者的用意,原本忐忑不安的一颗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中。他沉吟了片刻,看了灰衣老者一眼,口中说道:“老丈对扶桑国王族的来历知道得如此清楚,又对扶桑国朝廷颇为不屑,甚至对徐福东渡之事也是了如指掌,见识阅历着实令人佩服。若是我猜得不错,老丈必定是松田家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以为我是大明皇帝派来的使者,要与扶桑国朝廷结盟,联手对付松田家,是也不是?”
灰衣老者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双眉一挑,看了厉秋风一眼,嘿嘿一笑,口中说道:“阁下这话有一些对,又有一些不对。老夫帮着松田家做事不假,不过并非是什么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厉秋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咱们说了一两个时辰,竟然还不知道老丈的高姓大名,不晓得老丈能否赐教?”
灰衣老者沉声说道:“老夫以松山为姓,名一鹭。”
厉秋风听灰衣老者说完之后,心中一怔,暗想松山一鹭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人说过,可是仔细回想,却又想不出来。从此人的姓氏来看,明明是一个扶桑人,为何能将汉话说得如此流利?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松山一鹭接着说道:“老夫的先祖来到扶桑之后,仍然思念故土,只是他们离开中土之时不过四五岁年纪,压根不记得老家是哪一处郡县,位于何方,只是记得居住的村子左近有一座名为松山的大山,山上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松树。先祖为了不让子孙后代忘记出身何处,便以松山为姓,传至老夫这一辈,已有五十余代了。”
松山一鹭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以阁下的智计,想来已经猜出了老夫先祖的来历。不错,老夫的先祖是跟随徐福东渡扶桑国的三千童男之一。到了扶桑国之后,他被徐福选作侍从,每日随侍在徐福左右,对徐福的所作所为知道得甚是详细。徐福的五儿子叛乱之时,先祖就在宫中,亲眼看到徐福被他的五儿子虐杀,后来徐福的儿女们内讧,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先祖命大,历经徐福长女之乱、各城城主反叛、土人偷袭等几场大战,竟然侥幸活命,没有死在乱军之中,而是一路向北逃走,历经许多艰辛,终于在扶桑国北方一处偏僻之地居住下来。那里虽然甚是荒凉,但是没有战乱发生,相比于兵火不断的无忧城,已然算得上天堂了。其后子孙繁衍,传了几十代,人丁越来越多,终于成了一个大族群。
“先祖逃到扶桑国北方之后,一直想着回转中土,只是其时扶桑国穷困不堪,压根找不到能够渡过汪洋大海的大船,是以只能作罢。先祖去世之前,吩咐子孙们一定要想法子回转中土,那里才是松山一族的安身之地。其后松山家的历代祖宗都想着回转中土,但是一直没能成行。这是因为扶桑国战乱不休,松山家全族上下已有千余人,要想将这么多人尽数带回中土,不只离开扶桑国极为困难,而且要在中土登陆,也会惹出许多麻烦。祖宗们没有法子,只能先将先人们的骨灰带回中土安葬。只是祖宗们不晓得先祖的家乡位于何方,无奈之下,只得将先祖和历代祖宗的骨灰埋在秦始皇陵墓左近。这是因为先祖是秦人,依附于秦始皇陵墓左近,也算是有了安身之地。”
厉秋风听松山一鹭如此一说,心中着实难解,暗想这个老家伙说的话不晓得是真是假,若他说的话都是真的,竟然将松山一族的族人骨灰埋在秦始皇陵墓旁边,这也太过离奇了罢?!
厉秋风思忖之际,松山一鹭接着说道:“松山一族居住在扶桑国北方,只求安身立命,有朝一日能够回转中土,压根不想参与扶桑国的种种混帐事情,可是扶桑国朝廷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咱们来自中土,强行逼迫咱们为扶桑国朝廷效力,祖宗们不愿意做扶桑人的走狗,是以婉拒了前来征召的官吏,又没有送给官吏好处,这些官吏怀恨在心,回到官府之后竟然诬陷松山一族是奸细,要与中土上国里应外合,倾覆扶桑国朝廷。扶桑国官府不辨真假,听了这些官吏的胡说八道之后,派出兵马前来围剿松山家。松山家没有想到这些官吏如此卑鄙,压根没有丝毫防备,猝然遭受偷袭,险些全族被灭。”
松山一鹭说到这里,嘴角抽搐了几下,神情变得黯淡了许多,片刻之后接着说道:“眼看着松山家就要被扶桑官兵杀得干干净净,突然有一伙土人赶来相救。他们拼死挡住官兵,这才让侥幸未死的松山家族人逃走。这伙土人原本居住于深山之中,靠着采摘山中的野果和捕猎野兽过活,他们缺衣少食,如同野人一般,若是生病受伤,只能躺在山洞之中等死。后来松山家一位祖宗进山采药,误打误撞走入这伙土人的聚居之处,救活了十几位生病等死的土人,被这伙土人视为活神仙。那位祖宗见土人赤身露体,过活艰难,心生怜悯,劝说土人的首领带着众人离开深山,下山耕种织布过活。这伙土人下山之后,松山家送给他们许多布匹和粮食,又教会他们耕种和织布之法。土人有了衣服遮羞取暖,又吃上了米粮,对松山家甚是感激,取松田为姓氏,从此与松山家交好,时常走动。那日看到松山家居住之处火光冲天,喊杀声大起,只道有响马强盗来袭,松田家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