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砚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看了茅书生一眼,口中说道:“太祖皇帝原本名叫朱重八,元璋二字,乃是他到郭子兴军中效力之时改的名字。”
茅书生点了点头,口中说道:“承蒙指教,受益良多。”
慕容丹砚接着说道:“太祖皇帝没有想到张路竟然说出这样几句话来,吓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张路见他如此模样,知道他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不敢说话,急忙接着说道:“三年前我离开皇觉寺,回到南阳老家,靠着给人家做吹鼓手过活。前些日子听说朝廷平定了黄淮一带的叛军,凤阳已经没有战事,心中着实惊喜。我虽然对念经礼佛并不热衷,住持和大师兄又对我非打即骂,可是放眼天下,又有哪里比得上皇觉寺中平安?是以我思虑再三,还是决意回转皇觉寺,在寺中度过余生。
“今日中午我回到寺院。果不其然,住持和大师兄见我回来,都不大痛快,明里暗里讥讽了我一番,想要逼迫我自行离开。可是我既然回到皇觉寺,断然没有转头离开之理。住持和大师兄见我并无离开之意,只好骂了我几句,让我住到这间僧房。傍晚时分,大师兄来到这里,又将我训斥了一通,讥讽我不该回到皇觉寺。我心中不忿,与他争辩了几句,大师兄一怒之下,抓起你的枕头向我掷来。我躲开了枕头,只听‘啪’的一声响,枕头撞在墙上,又掉在地上。我害怕大师兄动手打人,正要转身逃到院子里,突然看到大师兄脸色大变,压根没有理我,而是快步走向掉落在地上的枕头。我心中好奇,转身望去,这才发现枕头摔在地上,从枕头里面飘出来一张纸。大师兄便是看到了那张纸,才会如此好奇。
“太祖皇帝听张路说到这里,心中大惊,暗想糟糕!我将汤和派人送来的书信放在枕头中,自以为不会被人发现,没想到偏偏如此凑巧,竟然被大师兄发现。大师兄是高彬的心腹,为人狡诈狠毒,帮着高彬做了许多坏事。这封信落在大师兄的手中,只怕后患无穷。
“太祖皇帝思忖之际,只听张路接着说道,大师兄将那张纸拾了起来,举在眼前仔细观看。片刻之后,只见他一拍大腿,大声说道,这个贼杀才,竟然敢与叛军勾结,真是不要命了!我没有想到大师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吓得魂飞魄散,颤声说道,大、大师兄,我怎么敢与叛军勾结?大师兄将那张纸牢牢握在手中,转头向我狞笑着说道:“你也配与叛军勾结?!呸!告诉你一个乖,朱重八这个狗东西平日里就对朝廷不满,他的同伙眼下在郭子兴叛军中效力,给他写了一封信,要他到濠州投奔叛军。怪不得这个狗东西这次回来之后十分凶恶,想来早就与叛军眉来眼去,做了叛军的探子,自然不将老子放在眼中。朝廷已经发下公文,严令各地官吏捕拿叛军的探子,若是有人胆敢庇护叛军的探子,立时抓到衙门斩首示众。朱重八这个狗东西做了叛军的探子,整日里喝酒吃肉,享了许多福,可是咱们没有得到丝毫好处,还要被这个狗东西牵累,着实令人痛恨!我这就去找住持商议,只有向官府告发朱重八是叛军的探子,才能保全皇觉寺上下十余名僧人的性命!
“太祖皇帝越听越是害怕,到得后来已是面如土色,身子抖如筛糠。张路接着说道,大师兄说完之后,便即拿着那张纸扬长而去,看他得意洋洋的模样,必定要去找住持商议此事。重八,住持和大师兄一伙狠毒残忍,又十分贪婪,他们到官府去告发你是叛军的探子,固然有自保之意,不过依我猜测,他们更想拿到官府的赏钱。我今日回到皇觉寺,才知道三年前住持说的话压根就是假的!他要赶走的只是你我这样的老实人,至于他的心腹,一个都没有离开。大师兄拿到了那张纸,住持看到之后必定如获至宝,要到官府告发你。如此一来,既能脱罪,又能换取赏银,还能将他厌恶的僧人赶出皇觉寺,可以说是一石三鸟,他们焉能不大喜若狂?重八,你还是赶紧逃走罢,否则被官差抓住,十有八九性命难保!
“太祖皇帝初时听张路说起此事,心中着实惊恐难安,不过他是一位英雄好汉,很快镇定了下来,暗想张路说得不错,高彬一伙拿到了汤和写给我的书信,必定会到官府告发。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从皇觉寺到县城要走二三十里路,这些秃驴虽然阴险狡诈,胆子却又极小,生怕夜晚走路遇上剪径的强人,不免丢了性命。何况知县衙门落黑之后便要关闭,县太爷晚上要么在城中寻欢作乐,要么在后衙喝酒吃肉,这些秃驴即便连夜赶到县城,也不敢大晚上到衙门外面敲鼓惊扰县太爷。是以他们要告发老子,只能待到天亮之后才行。老子还有一晚上的工夫,可以仔细盘算下一步应当如何行事!
“念及此处,太祖皇帝向张路道了一声谢,将自己的木鱼、瓦钵心入包袱,又将包袱背在身上,这才对张路说道,多谢老兄帮忙,重八感激不尽,原本打算与老兄一起留在寺中,可惜住持等人欺我太甚,只能先行逃走,免得被奸人所害。日后若有机缘,盼着能与老兄再见。太祖皇帝说完之后,向着张路拱了拱手,便即扬长而去。只是他离开僧房之后,并没有离开皇觉寺,而是悄悄走近高彬居住的方丈室,躲在一堵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