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想到这里,转头看了茅书生一眼,只见茅书生目露凶光,两颊鼓起,显然心中生出了许多凶恶念头。厉秋风暗想茅书生跟随家人逃到扶桑国,只怕其中另有曲折,看他痛恨太祖皇帝的模样,或许此事与太祖皇帝有关。当年太祖皇帝无法与鞑子、张士诚、明玉珍争锋,心中着实忐忑,他的谋士朱升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叫作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劝说太祖皇帝不要学着韩林儿、徐寿辉、张士城等人的模样,急着称王称帝,而是要先将占据的地盘打理得固若金汤,招兵买马,操练军士,积蓄军械粮草,待到良机到来,便即大举出击,必定能够挫败强敌,夺得天下。太祖皇帝听从了朱升的计谋,既奉小明王韩林儿为主公,又与张士诚、明玉珍交好,还假称归顺朝廷,取得察罕父子的信任。如此一来,他在鞑子和各路义军之间左右逢源,势力大增,最后席卷江南,一统天下。太祖皇帝能够成就大业,乃是他的谋略得当,并非全靠阴谋诡计。茅书生心胸狭窄,见识浅薄,讥讽嘲笑太祖皇帝,不免有失公允。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茅书生接着说道:“朱元璋阴险狡诈,躲在江南积蓄兵马,窥伺天下。后来刘福通兵败被杀,朱元璋趁机掳走小明王,学着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模样,明面上尊小明王为主公,其实是利用小明王的身份来吞并各路红军。果不其然,刘福通战死之后,各路红军群龙无首,被察罕父子统率的鞑子兵打得节节败退,许多败兵要么四处流浪,要么躲藏在山野之中。这些残兵败将听说小明王在朱元璋军中,纷纷聚拢到朱元璋麾下,使得朱元璋手下的兵马大增,不久便即超过了张士诚和明玉珍等人。
“朱元璋是一代枭雄,阴险狠毒,他手下的兵马越来越多,野心也越来越大,已经不满足只做一路红军的首领,屈居于小明王韩林儿之下,而是想着荡平群雄,驱逐鞑子,自己登基做皇帝。他知道自己称帝的最大威胁并不是小明王韩林儿,因为韩林儿只是一个傀儡,被他牢牢握在手中,有朝一日要将韩林儿除掉,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其时朱元璋最忌惮的那个人,便是身为白莲教教主的茅家主人,也就是茅某的曾祖。朱元璋知道自己手下的将士大半都是白莲教教徒,这些人听从自己的号令,为自己出生入死,那是因为自己继承了郭子兴在军中的地位,同时也继承了郭子兴在白莲教中的职位。在白莲教教徒的心中,他们的大头领并不是朱元璋,而是茅家嫡子。待到朱元璋一统天下,皇帝的宝座必定要由茅家人来坐,朱元璋充其量只能做丞相或是大将军。朱元璋野心勃勃,岂能将自己打下的江山交给茅家人?是以他手下的兵马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大,对茅家人的杀意也越来越强烈。待到他击败陈友谅和张士诚之后,又让手下大将廖永忠溺死了小明王韩林儿,茅家便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非得除之而后快不可。”
茅书生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朱元璋弄死了小明王之后,在应天称帝,随即派徐达、常遇春率领二十万大军北征,直扑大都。其实他除了派出大军北征之外,还暗地里召来一伙叫作锦衣卫的心腹亲信,要他们直奔茅家藏身之处,将茅家满门抄斩,以除后患!”
厉秋风、慕容丹砚和叶逢春听茅书生说出“锦衣卫”三个字,心中都是悚然一惊。厉秋风暗想茅书生竟然说是锦衣卫前去捕杀茅家人,纯属胡说八道。锦衣卫是太祖皇帝创立大明、赶走鞑子之后所设,在徐达、常玉春两位大将军统率大军北伐之时,压根没有什么锦衣卫。果然如我先前所料,茅书生以为太祖皇帝抢了茅家的天下,对太祖皇帝恨之入骨,不只对太祖皇帝讥讽嘲笑,还编造谎话诋毁太祖皇帝,可见茅书生心胸狭窄,必定不是善人。眼下茅书生有求于咱们,才会对咱们礼让三分。一旦咱们帮着他击败蒲本玉良一伙,消除大患,只怕此人立时便会与咱们翻脸。是以须得与此人小心周旋,免得被他坑害。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茅书生接着说道:“朱元璋接纳了刘福通麾下的残兵败将,从其中几个头目口中知道了茅家人的藏身所在,但是并未立即派人对茅家一族下毒手。朱元璋之所以一直隐忍,没有急着对付茅家主人,那是因为他要与鞑子和张士诚、陈友谅等人争夺天下,须得利用白莲教教徒为他卖命,若是此时下手害死茅家族人,一是担心白莲教教徒失去了教主,或许会变成一团散沙,就此烟消云散,自己的势力必定因此大衰,给了鞑子、张士诚和陈友谅可乘之机。二是担心自己杀掉茅家满门之事泄漏出去,白莲教教徒必定要为教主报仇,自己别说要争夺天下,只怕连性命都难保全。是以思来想去,朱元璋只得暂时忍耐,不只没有对茅家下毒手,还学着刘福通的模样,时常派心腹使者前去拜见茅家主人,送上厚礼,代他问安。
“直到朱元璋先后灭掉陈友谅、张士成,将江南各地纳入自己掌控之中,又将小明王韩林儿溺死,派大军北伐,他自信已经无人能够拦阻自己登上帝位,这才派出锦衣卫前去斩杀茅家族人。只是奉朱元璋之命为锦衣卫带路的那位纪姓使者却是一位大大的忠义之士,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救了茅家一族的性命。这位纪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