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狸耳朵尖抖了抖,失神的眼睛里蓦然多了几分灵动。
站在树下的若愚副校长立刻察觉到它的动静,狼头手杖上捏着的手指紧了紧,微微抬起下颌,看向树上的花猫。
“回来了?”他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却非常肯定。
片刻之前,树上那只黄花狸忽然失了神,猫虽然还趴在树上,意识却跑去了其他地方。树下的老巫师很容易就判断出状况,制止了手下巫师们打扫现场的举动,静默等候。
直到黄花狸归来。
听到树下那位副校长的问题后,黄花狸打了个响鼻。
“噗。”它抬起一只爪子,蹭了蹭鼻尖,低下头看向树下的几位巫师,拉着声音说道:“老头儿说,你们把林子打扫干净就可以了,其他事情他处理哦,让校工委给尼古拉丝还有撒托古亚发道质询函。嗯。就这样。”
“质询函已经发出去了。”若愚副校长抬起头,两只漆黑的小眼珠紧紧盯着树上的黄花狸,稍稍加重了语气:“就这些?”
“就这些。”黄花狸用爪子随意的拨弄着面前那个透明的小球,看着球里那株小树苗翻滚打转,语气有些不耐烦:“哦,对了,几个小家伙我要带走收尾的事情你看着办就好。”
副校长闷哼了一声。
“她们非法架设魔法阵、非法召唤外神、毁灭小世界,违反了最少三十条巫师法典上的禁令,还不包括学校的管理条例!”他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整片林地似乎都跟着震颤了两下:“巫师联盟会来要人的!”
“第一大学什么时候看联盟的眼色办事了。”黄花狸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圆球高高抛起,然后一个纵身,优雅的从树上滑了下来。
落地后,它竖起尾巴,圆球从半空落下,砸在它的尾巴尖上,滴溜溜转个不停。
“这不是理由。”副校长大人难得在这只花猫面前保留了一次意见。
黄花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哼了一声:“理由就是你不是第一大学校长足够了吗?”
老巫师深深的看了花猫一眼。
最终点点头。
“足够了。”
说罢,他拄着狼头手杖,一转身,便消失在阴沉沉的林中空地间。半空中那层金光闪闪的天网仿佛收到了什么讯息,在老巫师消失的同时,也崩碎成片片光点,一同崩碎的,还有那些立于金网节点上的黑袍巫师们的身影。
金色光点如瀑布般落下。
爆炸肆虐后烧焦的树桩上抽起一根根绿色的枝条。泥土在翻滚、大地在呻吟,被爆炸夷为平地的森林里鼓起一个个圆滚滚的土包,涌起一株株新的、高大的乔木,还有一丛丛茂盛的、开着花骨朵的灌木。
鼠妇在灌木脚下穿梭,蟋蟀在洞穴里长鸣,蜜蜂嗡嗡叫着,落在那朵朵绽开的花朵间,忙忙碌碌,仿佛它们原本就应该呆在这里似的。
林子深处,隐隐传来野兽的咆哮,群鸟飞腾的骚乱。
混乱的魔力被抚平,空气清新起来了,林子绿起来了,沉默的生机重新旺盛起来了。
蒋玉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不知为何,原本干涸的泪水重新涌出了眼眶。
只有在死亡与生命之间,才能看到如此灿烂的景象。
黄花狸瞥见女巫的眼泪,猫脸上露出一丝腻歪。
“噫好端端怎么又哭了?”它抖着耳朵与胡须,声音有些烦躁:“我已经帮你们赶走那个若愚小老头了你们不会被学校处分。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眼泪不仅仅会在悲伤的时候流淌,高兴的时候也会流眼泪。”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回答了黄花狸的困惑。
科尔玛晃动着身子,摇摇摆摆走到蒋玉身边,然后低头看向脚边的黄花狸:
“能够目睹生命在死亡之后绽放,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神神叨叨,所以我讨厌跟巫师说话。”黄花狸蹭了蹭鼻尖,尾巴一甩,那枚圆球滴溜溜打着转飞到它面前,落在两只爪子之间。
科尔玛认真的看了圆球一眼,看着圆球中那株晃晃悠悠的小树苗。
许久,她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其他几位旁观者轻声说道:
“我出生在北区,周围的邻居还有小伙伴们大部分都是戏法师。从小到大,见惯了生与死的挣扎,见多了绝望的面孔。”
“我的父亲说过一句话,只有巫师才能了解巫师。在秘境小世界,被撒托古亚的契约拖入虚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这句话。没什么原因,只是因为绝望。”
“只有绝望者才能了解绝望者。”
“只有怀抱着一丝希望,才能知道别人怀里那丝希望的多么珍贵。”
“我有一丝希望,伊莲娜也有一丝希望。”
“现在,我拽着这丝希望从深渊归来,我希望她也有这样的机会,我希望她也能归来。”
女巫的声音很平静,表